重芸有點想捶地,我,我他媽受誰脅迫?
說自己為了救人?救柳明決?
他一定會問,你和那山賊什麼關系?對啊,總不能說自己就是那女賊死後重生的吧,她可以想到,他拿起一把刀立刻向自己揮過來的樣子。
此路行不通。
那說自己是受了阿廖齊的指使?嫁禍給那個死胖子?啊,隻是這會不會引起兩國的交惡?畢竟,使臣之間的戰争,再上升一點,就是國家問題了。甯讓對間諜,估計也會一刀砍過來的。
此路有點兇險。
那,思來想去,這錯誤隻能自己攬着,才能大事化小。
她眼睛一閉,下定決心:“我……我可以進您房間說嗎?”
“可以。”
重芸就那麼蹒跚着,跟着他進了屋。
他端起一杯茶,坐在椅子上悠哉喝着。
重芸身形佝偻,站在他面前,活像他老祖宗。
不過,讓老祖宗罰站,他倒是端坐着,不孝順!重芸心中嘀咕。
“現在可以說了。”甯讓看也不看她。
重芸覺得,自己現在這副蒼老的樣子,說這些話有些羞恥,但是,跟生存比起來,面子還是暫時放一邊好了。
她深呼吸:“我就是個沒見識的舞姬,其實,從您第一次在阿廖齊大人那裡救下我,我就對您,對您,一見鐘情了……”
老祖宗要表白,真是句句如吞針……
甯讓:“哦?是嗎?”他一百個不信。
一回生二回熟,重芸上表情:“是呀,阿廖齊大人那模樣,哪裡能與您相比,您就好比天上的明月,他就像那豬圈裡的大糞,一對比甚是慘烈。”她盡量将對比說得通俗易懂。
甯讓一口茶差點噴出來,但他盡量忍住了。
“但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舞姬,沒有顯赫的家室與您匹配,沒有傾世的容顔使您一見傾心,我絕望啊,相思無處寄托啊!”她拿出自己大學朗誦莎士比亞詩歌的感情。
她低頭忏悔:“第一次下藥,就是想着,您如果不省人事了,搞不好半推半就,與我生米煮成熟飯了,那我豈不就達成心願了嗎?所以,那夜,我以為您醉得厲害,才爬上您的床,為的,不過,不過是與您春宵一刻。”
老年人一句話說長了喘氣,重芸頓了頓,扶着自己的腰繼續:“哪知,您英明神武,早就看穿了我的把戲,我一番算計竟然成了空。”
她拍拍胸,痛心疾首:“悔恨啊,我竟然腦子不清醒,還對您念念不忘……”
“然後就又下了一次藥,您熟知藥理,肯定能察覺出,我真的下得少,就怕傷了您的根本。”說到“根本”,她特意看看他下半身。
甯讓覺得此女的眼神,未免太過大膽,竟是驚世駭俗。
她歎口氣,“然後,我就趁您‘睡了’,對您上下其手。”以此解釋自己在他身上摸來摸去找鑰匙,倒也算合理。
甯讓放下茶杯,“既如此,為何又去翻我的箱子?”
重點來了,重芸拍拍桌子,一副恨不得自扇耳光的樣子,“這就是我見識短淺的地方了,我一個舞姬,想着既然侯爺您睡了,看看您的寶物,開開眼長長見識也是好的,所以,鬼迷心竅就去開了箱子。反正,您已經是到手的‘鴨子’,哦,您怎麼能是鴨子呢?您應該是白天鵝。”
甯讓嘴角一扯,“那為何,後來又放棄寶物,改翻了我的藥瓶子?”
重芸頓足,“哎,您知道的,我略懂一點藥理,想着您的藥物,自然都是些難得寶貝,就算拿一點,您也不會發現的。哪知道,我作繭自縛,弄巧成拙,自作自受……被其中一瓶臭玩意兒迷暈了,後來的事,我真的一點也不記得了。醒來,竟成了這副模樣……”
她當然知道那個臭烘烘的藥有什麼功效,自己這副樣子,百分百就是甯讓用其他毒藥造成的,隻是這個時候,她全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而甯讓,就讓他暫且當一當那聖潔白蓮,全身無垢吧。
聽完她的一番自我辯解,甯讓沉思片刻,似是在思考其中破綻。
重芸靜靜等他開口,卻見他表情無甚變化,甚至有些冰冷。
啥?自己的解釋很拙劣嗎?
至少給自己個準信兒啊,要殺要剮不就是他一句話的事嗎?
重芸腳尖在地上搓了又搓,忽然聽他清了清嗓子。
她眨巴着渾濁的眼睛,一臉期待看着他。
甯讓:“既如此,就留在身邊伺候吧,但對我,不用再肖想了。”
誰肖想你!殺人狂!重芸在心裡吐槽。
“那是那是,我現在這副模樣,隻要能在侯爺身邊伺候,已經心滿意足了,哪裡還敢有其他奢望。從今往後,我絕對隻想着如何伺候好您的飲食起居!”
甯讓站起身,朝着内間走去,“這些事,不必告訴其他人。”
重芸内心比了個耶,好驚險,這一關,總是是糊弄過去了。
她剛慶幸,就想起自己這臉。啊,忘了提讓他給解藥的事了!
算了,這才躲過了殺招。其他事,還是此後再提了。
她擡頭看房頂:我的乖徒兒,你就戴着鐵鍊再等等為師吧,師傅還得先解決自己的事。
第二天,她破天荒起了個大早,步履蹒跚地敲了甯讓的門。幹好一個丫鬟的分内事,才能拿到解藥,如此,她便有了動力。
“進來。”裡面傳來甯讓的聲音。
她端着水,氣喘籲籲,“侯爺,我給您打水來了,請您洗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