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長脖子看了半天沒見到甯讓,眼瞧着那青山聖人都準備走了,她有些慌。
不行,她得留在這裡等會兒,兩個人都是移動坐标,搞不好更難以彙合。她此時隻能秉持着甯讓良心在胸腔、他一定會回來的決心,才能在這一堆善于擅于用毒的牛鬼蛇神中穩如泰山。
阿落:“你不走?”
重芸搖頭,“再等會兒。”搞不好甯讓去搶藥材了呢。
可是在場的人剩的越少,她與阿落的身影在這裡就越是顯得突出。
一名白衣少女走過來,“兩位還要留在這裡觀看比賽?”
台上躺着那些人都睡着了一般,現下也沒什麼可看的了。
重芸正想打哈哈,阿落卻開口了:“城主還在嗎?我們想要拜訪一下他老人家。”他這話問得很大聲。
白衣女子一愣,“城主有要事,已經走了。”這孩子怎麼如此大膽無禮?城主哪裡是他相見就能見的?
重芸:莫非這孩子追星一般狂熱?偶像是這方魔城城主李叔林?
阿落語氣遺憾:“那算了,我本來有事想要告訴他。”
白衣女子眼角一抽:“啊,不知是何事?”
阿落一副不想再搭理她的樣子。
重芸等得有點腳步虛浮,回頭朝大門望去,便見一個高大的黑影襲來。
她心中一喜,待甯讓走近,她看清他手裡多了一個袋口系得很緊的袋子,袋子裡似有活物在動。“是拿到藥了嗎?”
“嗯。”
他眼神落在阿落身上,“再借你家一用。”
阿落倒是無所謂:“給錢就行。”
重芸一邊走一邊打量甯讓手裡的袋子,那活物感覺一直在蛹動。
待回到阿落的小院,重芸還是打破砂鍋問到底:“這裡面到底是什麼呀?”
“你想知道?”他手指一勾,将那系帶扯開。
重芸好奇上前看那袋子,卻見一個張着大嘴吐着信子的腦袋從袋口伸出來,那腦袋下方是一條油光水滑的身子,正是一條暗紅色的長蛇。
重芸吓得後退一步。
“解藥是……是這玩意?”她可下不去嘴。
甯讓一把扼住那蛇的脖子,将它扯出袋子,一條大約長一米多長的紅蛇就這麼卷曲着身體,目露兇光地出來。
它嘴裡的牙齒顯得鋒利無比,兩隻眼睛裡噴射毒液一般閃着駭人的光。
阿落也好奇地湊上去,“是焦尾蛇,原來你需要的藥是這個,果真難得。”
那瘋女人看了笑得捧腹,“動了動了……”
重芸:“這蛇顔色這般鮮豔,想來是劇毒之蛇。”
阿落:“不錯,這蛇就連烏提都沒有,在更朝西的國家奈茲才有,産量也很稀少,城主這回的獎品出手闊氣。”
甯讓聽他這麼解釋,不由眼神一凜,“你小小年紀倒是見多識廣。”
阿落:“那是當然,我從小在這城中,啥沒見過,毒藥可是熟得很。”
甯讓:“我見你房間裡有不少藥材和制毒的器材,幫我找些來,我重金買。”
阿落喜笑顔開:“沒問題。”
他快速按照他的要求找到了幾味藥,并逐一擺放進廚房。
甯讓掐着那蛇,直接跨進廚房。
阿落追上去,“我能來看嗎?”
甯讓門一關,差點撞到阿落的鼻子,“我不收徒。”
阿落吃癟地在廚房門上輕輕錘了幾下,回過頭又對重芸說:“你們這毒是怎麼種下的?我還沒見過你們這種毒。”
重芸耳朵一熱,總不好說是泡澡的時候種上的吧,或者是人工呼吸的時候種上的吧。明顯坑害小孩。
于是她笑着說:“就……就不小心。”
阿落撇撇嘴,“你們跟下毒之人有什麼深仇大恨?
”
重芸搖搖頭:“沒有。”她跟甯讓倒是有一箭之仇,不過那仇已經被他一箭還了。
“你那藥好吃嗎?”
重芸想起他那嘗毒藥的癖好,搖搖頭,“沒什麼特别的味道,算不上好吃算不上難吃。”
阿落有些意猶未盡,又纏着她問東問西,引得瘋女人在一旁拍手叫好,也不知她在高興個什麼玩意兒。
等到天色徹底暗下去,重芸早已講得口幹舌燥,叫苦不疊,但這個小孩的問題實在太多,重芸實在有些招架不住。
說多了怕自己不小心講出一些不符合這個人設的舊事,說來說去還是隻能講最近的。但這個覺得她這副身體的體驗時間着實短,也講不出花兒來。
這一夜,天空晦暗得像一個巨大的黑洞,幾乎要将這人間吞進去。
阿落買了些肉餅作為三個人的晚飯,吃完了,實在沒有話聊,另外兩個人也去歇息了。
她還是覺得熱,便搬了一條闆凳守在院子裡等待,順便給自己降溫。
說起來甯讓進廚房已經挺久了,最開始叮叮咚咚各種器皿作響,後來倒是越來越安靜了。
重芸扒在薄薄的門闆上仔細聽,什麼聲音也沒有。
不會是被蛇咬了吧?
正想着,門陡然打開,重芸踉跄一步撞在一個寬闊的胸膛上。
重芸揉了揉腦袋,使勁眨了眨眼,趁着廚房裡透出的燭火,擡頭看見一張烏七八黑的臉。
……堪比包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