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了擾咬住她的筷子不松口,鹿璃抽不回來看她,就撞進她那雙似笑非笑的明眸中,那雙瑞鳳眼嵌着的墨眸顫了顫,猛地把筷子松了手。
“這麼不經逗啊。”蘭了擾見好就收,看着這姑娘就這自己吃過的筷子猛塞了兩口菜,笑道,“純情?”
“嗯。”
“你純情搞公路感情?”蘭了擾一挑眉,第六感萌生出不大好的預感。
搞純愛還來什麼公路感情?——yyq完雙方一拍即合一拍即散,大多不過是孤旅中過于寂寞的肉.體的碰撞和滿足罷了。蘭了擾這麼多年在這裡呆着,看着每個年季的孤旅者。她也遇到過像這個這麼喜歡的小姑娘,也有過前例。
不過大家都很默契。交流的是身體,酒和故事而已。
否則搞什麼公路感情?
“……意外。”鹿璃的聲音冷下來,沉沉的,很好聽。她低頭吃着飯,“你放心,我不是那種上了床就一定追責到底的人。”
蘭了擾半顆心回到了肚子裡。
“似乎我才是那個應該哭喊着追責的吧?”她笑着調侃緩和氣氛,“累的可不是你。”
“昨晚上使力氣可不是你。”鹿璃一句話噎回去,“又不是我要求在上面的。”
“……”蘭了擾難得溫婉的面容上裂開一種奇怪的表情,盡管并不明顯,“我還不知道你這麼油嘴滑舌。”
鹿璃毫無情調之意:“我倆才認識了兩天。”
“啧,”蘭了擾眯眼鄙夷,癟嘴看着她,“我說你們軍人是不是都是這麼——無趣,枯燥,按部就班?”
“你這是刻闆印象。”
“那我又不是不允許你對我有什麼刻闆印象。”蘭了擾笑着噎她,“那你看我一個小鎮花店老闆娘是什麼樣?”
鹿璃沒說話,長而微翹的睫毛蝶顫,把目光落在了女人裸.露的肌膚。脖頸上,向下,鎖骨上,斑斑點點的吻痕,還有兩條藕臂上的牙印。
蘭了擾穿的是鹿璃臨時給她找的自己的T恤,松松散散的大了一号,挂在身上。女人的身材不瘦,肌肉包裹骨架反而有一種生命力的美。下身沒有穿,雙腿彎曲坐在蒲團上,覆着大大小小的疤。
“?”蘭了擾看着她,“往哪兒看呢?”
鹿璃猛地把視線收回上移。
蘭了擾身上的好肉被鹿璃折騰的剩的不多了,昨晚上借着酒勁兒,兩個人都不理智。不理智也就不理智吧,鹿璃想,她已經按部就班的壓抑了很多年。
人是有欲望的,她需要發洩。
于是白皙的皮膚上可怖的疤痕被這些情.欲遺留下的痕迹掩蓋了一些,乍一看倒是多了一分色.情糜爛。
蘭了擾被她呆呆的樣子逗笑了,身子一斜倒在她身上:“這麼害羞啊?”
“也不看你昨晚上的時候害羞。”卧室裡還是很邋遢,那些迷亂的、旖旎的氣氛便洩了出來。看着那人泛紅的耳尖,她玩味的心思又起,“你喝酒斷不斷片?我反正不斷,哎你要是斷了我可以——唔!”
鹿璃實在受不了了,伸手把她半樓在懷裡,右手翻過去捂住她的嘴。“别說了,”她的聲音很沉,很清,但被女人逗得生出一股愧赧,“别說了。”
蘭了擾笑得倒在了床上,左前鎖骨上的一點紋身就露了出來。
鹿璃的眸光閃了閃,伸手去碰那片皮膚。
她的手還沒有碰上,手腕猛地被蘭了擾抓住。前者看向她,一時間兩人沉氣屏聲,氣氛倏然冷下來。
好快的速度。鹿璃想,微微抽動手,力氣也……不小。
看出來,這個人在床上功夫屬實是謙讓和縱容自己了。
蘭了擾主動把她的手松開,依舊躺在她身上沒有動。
“……”
鹿璃胸膛起伏兩下:“你的紋身,是什麼?”
這似乎不是一個很好的話題。鹿璃想,她清楚的意識到這個問題一出,是越界的。但是她并非沒有思考問出口的。
她忽然就很想知道。
“沒什麼。”女人勾唇,笑意卻不達眼底,“一個紋身而已。”
鹿璃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刻意隐瞞。她的并不是很清晰的思緒回到了昨晚,星空當照,她的下巴擱在女人左肩上,枕在這篇墨色的紋身上。
那是一團複雜卻不淩亂的圖案。有很多東西組成,或許是某種字符,或許是塗鴉,歪歪扭扭的,伏在肩頭,壓着她。
可是她一眼便看見了那朵玉蘭花。
在紛繁雜亂的紋身中,玉蘭花綻放在那片白淨的肌膚上。可是那也是唯一一片漂亮的地方。
情.事中的鹿璃視覺被剝奪,其餘的感覺就會變得敏銳。她無數次拭去水漬,粘膩而悠長的吟嘔在淩晨的夜色中響起,指腹撚過顫栗的皮膚時,她感受着肉.體的顫抖,和皮膚上疤痕的粗粝。
深的,淺的,短仄的,長厲的。像是一條條菟絲花,纏繞着,禁锢着,遍布着,将這具美麗的身體拉入堕壇。
“如果我想知道呢?”
“那可真是太不幸了。”她笑笑,神色一點也沒有被冒犯的生氣,卻又暗暗的散出不允踏足的禮貌感,“有什麼理由呢?”
鹿璃沒回答。
蘭了擾直起身,“行了,”她站起來,暗自感覺腰酸酸的,扶了一下,“我要回店裡坐班,自己出去玩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