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爺爺定下的宴會時間就到了。
景讓和祁宴兩人出行,卻用上了七座商務車。
無他……二排往後塞滿了給景家人帶的禮物。
車從最繁華的曲港市中心出發,向着郊區疾馳三個小時,六點整的時候抵達了景家的度假山莊。
山莊整體是中式園林的風格,乍一看很低調,但懂行的每一處設計和置景都是花了大功夫設計的,夏能避暑、冬能避風,穿行在暗檀回廊間,能真正做到移步換景。
園内還伴着陣陣幽香,是專業點香師結合爺爺喜好研發的,隻供給景家一戶。
景讓對此無感,小時候就在這裡跑進跑出,百萬重金拍來的假山石也是爬上爬下的玩具。
對他而言,這裡的隻有一個形容——這麼多年絲毫沒變過。
所以他也無從介紹。
“以前爺爺的生日宴,都是在外面訂的,一個大宴會廳,最多的時候要擺上百桌。雖說是生日,但更多的是一個談生意的機會,招待的基本是外人。”
距離主宅還有很長一段距離,景讓差司機走專用通道先運禮物上去,和祁宴慢慢走在碎石路上:“我和哥哥姐姐對吃飯也沒興趣,大人們應酬,我們在專門的禮物房裡拆那些人送的禮物。”
祁宴沒見過小景讓的照片,但按照他現在的長相,小時候應該是個活潑可愛的精緻瓷娃娃,誰看了都會心化掉的那種。
“都是精心籌備了給你爺爺的吧。”祁宴接道,“拆禮物快樂嗎?”
景讓撅起嘴搖搖頭:“一點都不快樂,送給我爺爺的,都是很名貴但是小孩子完全不感興趣的東西。有一年我們四個把整屋的禮物都拆完了,都沒拆到喜歡的,四個小孩在房間裡對着古董名表嗷嗷大哭,特别好笑……後來,就有會投機的叔叔阿姨,會多送一份小孩的禮物。爺爺還真的因為我們選中了某樣禮物,而給這家公司合作的機會。”
回想起童年時光,景讓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他笑着說:“現在想想,當時真的有種小皇子一念決定一家生死的感覺。爺爺也實在是慣着我們。”
“景老爺子能一手撐起這麼大的商業帝國,一切肯定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祁宴說,“能決定生死的生意,他也不會放到一場宴會上草率決定了。”
“也是。這次是爺爺第一次開這種隻有自家人的生日宴,也是第一次選擇在私人的度假山莊裡辦,核心目的應該隻有一個。”
祁宴右手垂下,包住他的手:“嗯,專門為了我們的事。”
手上傳來他的溫度,景讓也不會再有第一次觸碰時的僵硬反應。
這段時間抛頭露面,祁宴不知道和他肢體接觸過多少次,他已經習慣得毫無所覺。
“不過也不用太緊張,事情過去這麼久了,他們才找我們,想必該想通的早就想通了,氣也氣過了。找我們興師問罪的概率不大。”景讓摳摳他手心,“所以我覺得應該是好奇心居多,想見見你。”
景讓頓了下,聲音小了些:“畢竟我身體特殊,之前也沒有任何談戀愛的迹象。估計你我的家人全都很難想象我身邊會出現伴侶吧。而且合約的事情姐姐沒有告訴家裡的任何人,我爸媽都是瞞着的。所以他們應該也會八卦一下咱倆信息素匹配度的情況……”
祁宴停下了腳步,轉身面向他。
景讓跟着停下,疑惑擡頭:“怎麼了?”
祁宴擡起雙手,輕輕捏住他的雙頰,嘴角噙着笑意:“感覺你比我緊張一點,變成小話痨了。”
景讓被捏着像一隻小豚鼠,此刻瞪大眼睛幽怨地盯着始作俑者,聲音也含混不清:“我那是提前…唔…”
祁宴就着這個捧臉的姿勢,俯身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景讓整個人又被按下暫停鍵了。
祁宴故作苦惱地歎了口氣:“看來以後不能随意這樣和你對視。”
景讓:“啊?”
祁宴笑而不語,搖了搖頭将他攬進懷裡,動作輕柔宛如對待珍寶。
景讓後頸攀升的栀香莫名有安慰的作用,祁宴有點貪戀,不由得再将臉埋得深了一點,從景讓柔順的耳發間隙攫取這種安定感。
寒風中,祁宴貼着耳廓傳來的聲音異常有溫度。
他輕輕拍着景讓的背:“畢竟捧在手裡的小少爺被半路出現、不知底細的Alpha娶走了,這個Alpha受點責問也是應當的。”
“可是…”
一個巴掌拍不響,讓祁宴來承受,景讓無法說服自己。
“相信我。”祁宴說,“對你來說,家人不是敵人。那麼他們對我而言也就不是。”
在祁宴懷裡,景讓終于明顯地卸了繃着的那股勁兒。
…
碎石步道走完,穿過木制回廊,亮着幽幽黃光的低矮建築就是主宅,此刻人影綽綽,進進出出的很是熱鬧。
景讓定睛一看——
他們全家人竟然都在門口!
景讓的爺爺,景泰和,那是什麼人物,年少野心就顯露無疑,當年低價承包一座死城,結果開采出了巨量的稀缺資源,一舉在軍工資源方面站穩腳跟。
短短幾十年,景家商業版圖開疆拓土,各個闆塊都有涉足,并且發展得非常迅速,成為了現在壟斷多行的商業巨擘。
而現在,這個揮手遮天的老商人,正杵着拐杖,在一群兒女的簇擁下,站在門口等自己的小孫子。
饒是景讓都有點吓住了。
他們不敢怠慢,快步走到跟前去。
景泰和年輕時也是個盛氣的Alpha,70歲時突然罹患一場咳血的大病,五年時光身體就非常孱弱了。
此刻形銷骨立,布滿蒼白的皺紋,撐着拐杖的手背上留着輸液後的針孔貼。
“爺爺。爸媽、大伯小姑……姐、二哥。”
景讓一個個禮貌招呼,越喊越覺得陣仗太大。
這全家出動的架勢……
“這是祁宴,現在是一名演員、歌手。”景讓挽上他手腕,“今天才有機會給你們介紹,我們結婚了。”
景讓的小姑景同希攬緊身上的羊絨披肩,紅唇在燈光下張揚異常:“讓讓,我們可是早就從新聞裡聽說了。”
祁宴挂着得體的微笑,向小姑一颔首。
又上前一步,對着景老爺子鞠了一躬。
“爺爺好,沒有早點拜訪,是晚輩失禮。祝您壽比南山,日月同輝。”
景泰和雙目因老态而混濁,目光卻銳利如鷹隼,在祁宴臉上停留片刻,露出慈祥的笑容。
他點了點頭:“代我問你爺爺好。”
祁宴臉色瞬間變了,連景讓都察覺到了他的僵硬。
不過失态僅在一刹那,祁宴的反應速度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