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在狀況外,宋媛已經開始八卦上身。
“你倆之前認識啊?什麼情況?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周乙珩幫别人出頭。”
這兩個連着的問答讓她不知所措,她搖搖頭,其實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但是莫名的覺得這種感覺還挺好的。但是為什麼是第一次幫别人出頭,她有點不明所以。而後發覺自己好像想得有點多了。
兩人沒逛一會兒就準備回家,宋媛問有人來接她,要不要送她一程。
她擺手拒絕說自己坐公交回去,宋媛也沒再勉強。
*
台球廳裡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音,“啪嗒”一聲,黑八落袋。
“阿珩,我又赢了。微信還是支付寶啊。”管蕭一臉得意。
周乙珩很不屑的笑了下,掏出手機轉賬,他放回手機的時候,管蕭的已經點了他的紅包。
管蕭走過來,“你什麼時候和三班的許萱在一起的?”
被問的人很不在意的回答:“上個星期吧。”這個語氣就證明是忘了。
“我靠,你不是說不喜歡人家嗎?”
男生的嘴角微微上揚,“那天發現跟她談戀愛也沒什麼,所以就答應了。”
管蕭服了他的邏輯,朝他豎了個中指鄙視道:“渣男。”
周乙珩不搭腔,自己的确不是什麼好人,對戀愛談不上上心,對每一個跟自己談戀愛的女生都隻有一個感覺——跟她們談戀愛不僅不會損失什麼,還滿足了那些女生的願望。多好,兩全其美。
許萱走過來,管蕭識相的走開。
女生抱着他的手臂軟聲道:“我要回家了,你送我呗。”
他談戀愛的時候确實沒什麼感情,但行為動作撩起來卻是一套一套的。手撫摸着女生的頭頂,語氣溫柔:“我下午還有事,自己回去可以嗎?”
論哪個女生不會被他這溫柔的嗓音和帥氣的長相打敗,許萱嘟嘴:“好吧,那我到家之後給你發消息。”
“嗯。”他笑着答應。最後還很紳士的送人在門口,幫忙打了輛車,目睹女生離開。
隻是在等車離開後,他也沒再進去,朝學校附近的那個公交站走。
*
宋媛和許瑜走到學校附近的公交車站分别。
許瑜現在要等106路公交車。
高三的學生剛好放學,站台多得差點站不下人,她往後縮了縮,小心翼翼的挪動,像隻受了驚的貓,生怕有人發現自己的動作。看了眼手腕上戴的發黃的手表,四點五十分,應該還不算晚。
她的一言一行過于安靜,以至于整個人被周圍的吵鬧聲淹沒。
…
…
或許是她身上帶有的感覺和那些人不一樣,周乙珩一眼就看見了她。走到她身後站了好幾分鐘都沒被發現,他突然有點好奇這人在專注什麼了,又走近她幾步。
女孩背影單薄,寬大的校服套在身上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校服褲也長了一截,嚴實的蓋住腳踝,一雙白色簡單的闆鞋被刷的很幹淨,鞋帶就跟人一樣很正經。低馬尾靜靜的躺在她的背上,剛好遮住脖頸正後方。人看起來是瘦了點,但是身形還算标準,如果胖一點應該會更好看。
許瑜害怕錯過這一趟車,專心的看着前方。前面有高大的男生擋住她的視線,她拼命地擠出去看。
106路公交車到了,前面停車的位置都站滿了人,為了讓車停過來,學生紛紛往後退。
擠在前面的人越來越多,許瑜根本看不見前面,隻好跟着人群往後退。
而後面的人好像是故意的,偏不退。
一步,兩步,她精準的撞到了後面的人,一腳踩到他的鞋。
連人都還沒看清,她馬上脫口而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說完才轉過身看人——又是他。
周乙珩一臉好笑的看着她,指指自己的鞋,一臉委屈:“我的鞋被你踩髒了。”
許瑜還想繼續說對不起的時候,往後退的人越來越多,就在一個人要撞在她身上的時候,周乙珩拉着她的手腕往旁邊走了幾步。
許瑜愣住了,反應過來後掙脫開他手。
漸漸的,人群嘈雜聲減少。
緩過神的時候,車上已經站滿了人,她隻能等下一輛了。
周乙珩覺得自己有點被忽視,清了清嗓子,“你不是要跟我道歉嗎?”
旁邊的聲音讓許瑜想起來自己剛才踩了個人,但是她卻沒發現是這個人害得她擠不上公交的。
“對不起,我剛才不是故意的。”她的道歉倒是很真誠,但是眼睛卻不敢直視他。
周乙珩有時候覺得自己也真的是無聊,幹嘛要逗一個跟自己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剛想開口說算了,但是女孩先他一步說話。
“要不,我給你紙,你擦擦吧。”
幾乎是一秒破功,周乙珩笑出聲,看着眼前的人,發現她也正在看着自己。
她的臉很小,應該跟自己的巴掌差不多大。一雙圓溜溜的杏眼,眼尾處有一顆棕色的小痣,都說南方人會比北方人黑,但是她卻很白嫩,雙頰微微有點紅,在他的注視下越來越紅。
“可以嗎?”許瑜說完之後,眼睛撲閃撲閃的看着他。
可能是日照久了的緣故,她感覺自己要熟透了。
“可以啊。”周乙珩笑着回答。
許瑜也就真的從兜裡掏出張紙來,大拇指和食指夾住遞過去給他,“隻有那麼點了。”多餘的都借給他給那個女生擦鞋了。
周乙珩接過來,笑着說:“夠了。”
收回手後,她有點不知所措,手放在書包帶上,看着他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周乙珩也不去擦鞋,看着眼前的人。
公交車站隻剩下幾個人,最後連幾個人都不在了,隻剩下兩個人。
路燈準時亮起,打在兩人身上,投下的影子刻在地面上,一高一低,從第三者的角度去看,兩個人好像在擁抱。
有一陣風吹過來,許瑜低馬尾被吹起點幅度,脖頸處感受到一點風,她拉住馬尾蓋住,耳邊的碎發随着風的方向飄揚。
周乙珩靜靜的看着燈光灑在她的頭頂,然後是睫毛,鼻子,嘴唇,最後落在肩頭。
忽然覺得,這幅畫有點美,但卻一直拒之門外,危險又迷人。
人總是被危險的東西吸引住,他們身上沾染着毒藥,但還是會有人去觸碰,最後無可救藥。
“真的不好意思,但是我得去等車了。”她說話的時候真誠的像個孩子,但背後總有層幕布,末了還鞠了一躬。
許瑜表演完一場戲,頭也不回的走到公交站台的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