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以後,學校裡開始傳她和周乙珩謠言的人越來越多。
有說她是因為周乙珩轉學過來的;有說她是許萱和周乙珩之間的第三者;有說她裝模作樣纏着周乙珩。
各說紛纭,但是每個謠言都跟他有關。次數多了,宋媛也管不住那些人的嘴。
每次去上廁所擦肩而過的人都會忍不住看她一眼。那種眼神難以形容,但許瑜知道至少不是友善的。
後來的好幾天,她減少去上廁所的次數,水少喝了,一天也就兩三次。
宋媛邀請她的時候就用筆記沒做完,作業沒做完等理由拒絕。
周乙珩也發現她喝水的頻率減少,一天課間忍不住問:“你最近很少喝水啊?”
許瑜正低頭奮鬥,沒時間看他,隻是輕輕的“嗯”了聲。
“每天攝水量不足的話對身體不好,況且九月都還沒結束,秋老虎可熱了,小心中暑。”他在一旁唠叨。
許瑜現在是不敢跟他有過多的交流,生怕又有人借此造她的謠。她還是平淡的答應:“嗯。”
很明顯,周乙珩對她這幅愛答不理的樣子不滿,“我跟你說話,你就這種态度啊?很沒有禮貌诶。”
許瑜覺着他真的很煩,三兩下計算完數學題,重重的把筆砸在草稿紙上,緊接着發出沉悶的聲音。她看着旁邊的人,臉上帶有些厭煩,想說些什麼,但是又忍了回去,最後站起來出去。
這是把貓惹急了?居然真的生氣了。
她生氣的時候還有點可愛。
周乙珩先是一愣,在她出去後笑出聲。
還以為她真的是一個悶葫蘆,沒想到今天三言兩語就把她惹生氣了。心裡不知道哪裡來的自豪感。
管蕭想從後面吓他,但聽見他一個人坐在位置上傻笑,一下子被驚到,立馬跑過去慰問。
“兄弟,你發燒了?”說着手已經放在他額頭上。
周乙珩打掉他的手,拾起桌上的筆開始轉。
管蕭好奇道:“我說你沒事吧,一個人傻笑什麼呢?”
他不說話。
沒看見他同桌,管蕭說話:“我跟你說啊,最近你同桌可招罪了。現在全年級都在說她謠言,你可把人家害慘咯。”
始終低頭的人終于擡頭,一臉不解問怎麼回事。
“當然是因為你和許萱那件事啊,現在大家都說她是第三者。”說完之後,還替她搖了搖頭。
周乙珩這兩天專心研究競賽題,連管蕭他們的局都很少參加,更别說這些謠言。
預備鈴響,許瑜從外面走進來,管蕭也回到座位上。
手上還帶着水,她抽出一張紙擦幹,把紙揉成一個小團放在桌子的右上角。看着她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周乙珩終于問出口:“最近是不是有很多不好的言論,”然後補充:“對你。”
許瑜沒有否認,依然淡淡的回答:“嗯”。
她的冷淡像是與生俱來的,不需要表演,也不需要裝飾。
破天荒的,周乙珩說了對不起,“這件事明明跟你沒關系,但還是把你牽扯進來了。”
翻書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許瑜似乎對這個“對不起”有一瞬間的遲疑。
那些人傳的謠言,好像并不是他造成的,換過說法,好像不是他主導的,所以應該也不用他來道歉。
她想說些什麼,但是沒有說出口。
“你不生氣嗎?”他問。
生氣?許瑜覺得他這個問題有點滑稽,并不是所有問題都是生氣能解決的。以至于她好像對所有事都那麼無所謂。
她搖了搖頭,回答了這個問題。
周乙珩心裡開始不平衡,别人造她的謠都不生氣,剛才自己才說了她兩句甩頭就走,這是什麼理由。
“别人那麼說你,你都不生氣,我剛才才說了你兩句你就起身走,”他說,“許瑜,我是不是給你慣的?”
許瑜剛想開口,就聽到老師喊他的名字。
“周乙珩,你平常上課睡覺我就不說了,畢竟你們搞競賽的忙,但現在是在上課,你是不是太不把我這個老師放在眼裡了?”
第一次看到自己兄弟吃癟,管蕭嘲笑。
“這節課你給我站後面去,正好醒醒瞌睡。”講台上的人發話。
管蕭更高興了。
最見不得别人幸災樂禍,老師看着管蕭:“還有你管蕭,我說周乙珩你高興什麼,你也給我站後面去。”
管蕭不樂了。
兩個人拿着書在後面站成一排。
對于他的罰站,許瑜似乎沒有什麼感覺,認真聽講。
最後一排,兩個一米八幾的男生站着顯眼,一個早就沒精打采看外面,一個直愣愣的看着某處,她的脊背依然挺直,頭一擡一低的,始終忙碌的做筆記。
周乙珩突然覺得,她跟自己認識的那些女孩好像有點不一樣,也好像從她身上看到自己之前的一些影子。
*
台球廳裡持續不斷的發出吵鬧聲。
周乙珩坐在一角的沙發上看手機,眉間透露出不悅,好像在思考着什麼。
有人問管蕭他這是怎麼了。
管蕭歎息:“可能是為某個女生發愁吧!”
男生豎起大拇指佩服道:“阿珩這速度可以啊,無縫銜接。”
管蕭拎起杆子捅了那男生一下,留下一臉嫌棄後走過去。
周乙珩仍然低着頭。
管蕭看不下去,“不是我說,叫你來不是讓你坐在這裡玩手機的。”
“一邊兒去,别煩我。”
管蕭還偏不信了,自己的魅力還不如手機?
“别來勁兒啊,難道我還不如你手機重要?”
他不說話,繼續看着自己的手機。
行呗,服了。
“從今早上你就不對勁,說,是不是又跟哪個女生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