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紅什麼？”周乙珩故意問。

“沒什麼。”她一邊收書一邊回答。

他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

收書包的動作迅猛，發出霹靂哐啷的聲音。周乙珩覺着挺好玩的，就一直盯着她看。

許瑜的眼睛則一直不敢傾斜，要走出教室的時候才松口氣。

學校裡已經沒什麼人，走到公交站台的時候隻剩下五六個學生。

腦海裡還留着他看自己的畫面，既害羞又有點暧昧。

公交車打斷了她的思緒。已經是最後一班公交車，沒多少人。

許瑜走在隊伍末尾，等前面一個人刷卡之後，上前一步把自己的卡放在感應區上，“嘀”一聲後，準備往裡面走。

公交車司機聲音慈祥：“同學，刷卡。”

許瑜停下腳步，剛想說自己已經刷過了，轉過身的時候才發現不是跟自己說。

周乙珩校服外套敞着，一個黑色的斜挎包在腰腰腹側，氣喘籲籲的看着她笑：“同學，幫忙刷一下。”說完又笑了一下，眼底的卧蠶顯露出來。

後面又上來人，許瑜退回去，“嘀”一聲後才繼續朝車裡走。

她找了個後排的位置，坐在邊上。緊接着旁邊落下一個陰影，她聽見他說:“往裡面挪一個位置。”

許瑜像個機器一樣，他說什麼自己就做什麼，兩人并排坐下。

公交車緩緩行駛，她始終盯着車窗外看，看那些行人，車子，樹木。

旁邊的人一直發出衣服摩擦的聲音，她被聲響吸引看過去，隻見他手一直在後脖子摩挲，好像在找什麼。

周乙珩也發現她看過來，一臉愁的說：“剛才有一片葉子掉我衣服裡，你能幫我拿出來嗎？”

衣服裡，拿出來。

這幾個詞就已經讓她害怕了，剛想拒絕時又聽見他說:“真的很癢，幫個忙，同學。”

最後，許瑜妥協。

她挪過去一點，想要去看，但是發現自己看不到。

周乙珩也發現了這點，給出意見：“再過來一點。”

她又挪過去一點，還是沒看見。

坐邊上的人發出聲：“看見沒啊？”他好像很着急，“要不你站起來看？”

公交車晃晃悠悠，許瑜手扶着把手，湊過去看。

他的衣服緊貼着後背，根本看不見有什麼。

“你能把你後背衣服拉開一點嗎？”她說。

周乙珩按着她說的做，把衣服拉開。

後背赤裸裸的露在她眼前，肩胛骨明顯，還能看得出來堅實的肌肉，許瑜撇開眼，沒敢仔細再看，慌亂間做下結論:“什麼都沒有。”

“不會啊，剛才真的有什麼東西掉裡面了，要不你伸手進去找找？”

“唰”的一下，許瑜的臉紅透了，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他怎麼好意思叫一個女生伸手去他的衣服裡。

她撇開臉，聲音帶有點嗔怒:“你自己回去看看吧。”

周乙珩還不休不饒，“同學之間要互幫互助，你就這麼當同學的？”

那也沒說要幫這種忙。

“我……”剛想說自己做不到，司機突然刹車，整輛車晃蕩一下，一個沒站穩，許瑜往旁邊倒了一下。

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在她的腰上一使，毫無征兆，一下子坐在他腿上。

盡管隔着校服褲，但還是能感覺得到身體的溫度，以及皮膚的炙熱。

全身像是被電擊一下，酥酥麻麻的，她瞪大了眼，屏住呼吸，感覺不能動了。

下一秒，腦子回來，想要快點從他腿上起來，但是又一個刹車，又原封不動的坐回來。

整個人都麻了。

車内發出埋怨聲，司機也罵罵咧咧:“誰家的寵物狗能不能管好。”

腦子還在遊離的時候，感覺到耳邊一熱，聽到他笑着說:“同學，坐在我身上兩次，故意的吧。”

“噌”的一下，許瑜站起來，坐回自己的位置。

眼睛不敢看他，也不敢直視前方，盯着窗外的某一個點發呆。

她在想，剛才自己是不是離他太近了。

還有，北城的秋老虎真的好熱。

＊

公交車正常行駛，沒發生剛才的狀況，他也不再叫自己幫忙。

周乙珩見她臉紅，打破這份尴尬:“看我這腦子，葉子早就被我拿出來了。”

許瑜的眼睛微睜，她确信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想捉弄自己。

不說一句話，也不做一個動作，盡管心裡不舒服，但她依舊保持不動。

周乙珩伸着頭去看她：“生氣了？”

談不上生氣，但是許瑜覺得自己剛才有點丢臉。

公交車馬上到下一個站點。

意識到自己剛才有點過分，周乙珩道歉：“好啦，對不起。我隻是想讓你開心一點，一次考試并不代表什麼。”

許瑜的睫毛微顫，眼底閃過驚訝，心裡某處好像被鼓槌輕輕擊打。所以，他剛才是在逗自己開心？

沒有再看着窗外，她坐正了身，一個本子穩穩落在自己懷裡，上面還帶着溫熱。

許瑜低頭去看那個本子，上面寫着灑脫飄逸的三個字，就跟名字主人一樣，而後聽見他說:“本來是想讓你自己發現這個筆記本的。”

她擡起眼去看說話的人。

周乙珩看了眼車子，轉過頭說:“我在這站就下了，上面都是一些基礎的筆記，或許對你有用，有看不懂的就問我，别一個人生悶氣。”

話畢，車子剛好停靠在邊上，車門打開，他站起來準備要走。

鬼使神差的，許瑜終于開口，但不是謝謝。

“你家住在這附近嗎？”她剛才看了一眼，發現這附近連套正經的房子都沒有。

“不是，我家在反方向。”

拿着筆記本的手突然一緊，所以他這是為了給自己送一個本子，朝反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