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乙珩滿懷笑意朝他走過去,但在看到她沉默時收起笑,“怎麼來這裡,不熱嗎?”
許瑜搖頭,強撐着笑看他,“想和你再走一遍。”
他眉心微微蹙起,牽起她手,“好。”
兩人踱步在海邊,吹來的風帶着粘膩和潮濕,才沒一會兒,浪越起越大。
她駐足,眼眶紅了,不敢看他。
“怎麼了?”
“沒怎麼。”她哽咽道。
他捏着她手緊了又緊,最後咬了下後槽牙,“許瑜,我們回去吧。”
“我們分手吧。”這句話是在他說完接上去的。
天空轟隆一聲,今年的夏天還真是多雨。
男生想裝作沒聽見,拉着她要走,但是被甩開。
他看着她,是那種痛心感覺。
許瑜快撐不住,想要在眼淚掉下來之前做一件事。她轉過身踮腳,拉着他領子迫使他俯身,一時之間吻了上去。
沒有多餘的動作,就隻是吻。
唇瓣顫抖着,熱淚滾下來,鹹味充斥在鼻腔裡,但分不清是誰的。
他主動分開這個吻,額頭抵着她額頭,聲音顫抖着說:“我們一起面對好不好?”
其實他早就猜到,早就知道這是一場分别。
許瑜無聲哭泣,整個人都在發抖,嘴裡一直說着對不起。
“對不起,周乙珩,對不起,你忘了我吧。”
男生搖頭,“不行,你答應過我要一起上大學的。”
回憶如潮水般湧來,她想起那天午後,諾大的别墅裡,門口堆放着他賣給自己的衣服,兩人一起做下約定考同一所大學;他們一起在除夕夜包餃子;他們在這個海邊看音樂會;他們一起做了好多開心的事。
“對不起,我有太多不能說的,我接受不了那些不堪被剖析在你眼前。”
他抱着她更緊,去看她眼睛,“許瑜,我不在乎的,那些都是過去,你說過的,讓我陪着你。”
她已經閉上眼,掙脫開懷抱,“我食言了,周乙珩。”
“我們分手吧。”
再一次,浪湧起。
周乙珩垂着頭,壓着嗓子,“所以在親過我後要說分手。”
“對。”
“許瑜,”他擡起頭看她,一字一頓道,“你好狠的心。”
她看着他,眼角的淚滑下來,灼燒過臉頰,下颚線,最後到鎖骨。
還亮着的天已經變黑,她看着遠處的人,終于跟大雨崩塌。
…
…
八月,是高考生最熱鬧的假期,而有一幫人為提前開學煩惱。
KTV裡,他們這幫即将開學的高三生正在放肆苦難來臨前的最後一個夜晚。
所有人争先恐後地唱歌,隻有角落裡的一個人兜着衛衣帽看着他們撒歡。
他早就意識到這一天會到來,但等真正發生的時候就怎麼也接受不了。
旁邊突然有人靠過來,他掀起眼去看。
“能加個聯系方式嗎?”
女生和她很像,一樣的穿衣風格,一樣的發型,但怎麼都不是她。
他站起來,沒有說一句話離開。
管蕭旁别人問他這是怎麼了,得到的回答就是:用情至深。
*
高三下學期,那年的北城尤為冷,又是他的生日,别墅裡一樣辦party,大家一樣的鬧,隻是有點不一樣,少了個人。
周乙珩在切完蛋糕後回自己的房間,一道門隔開了吵鬧,他走到書桌前坐下,抽本子時一張紙掉下來,女生的筆迹還留在上面,在他的回答後面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段話。
“若雪會融化,那我想做冰,它會融化慢一點,我可以多陪你一段時間。”
久違的,他臉上浮出今天第一個笑。
…
…
南江,外婆的喪事剛剛辦完,許瑜送走最後一批人進屋。
屋内一片漆黑,她已經沒有力氣去開燈,一頭紮在床上,望着天花闆,眼前漸漸模糊,就在要昏睡,一個電話把她拉回來。
盡管已經把他的号碼删除,但看到時還是能一眼看出來。
她直起身來站在窗邊,看着外面因為喪事挂上的白接起電話。
“許瑜。”他先叫了她的名字。
“嗯。”
“最近好嗎?”
她看着外面一片狼藉,道:“挺好的。”
“高考……”
“周乙珩,”她打斷他,聲音平靜又冷淡,“以後不要再聯系了。”
電話裡傳來敲門聲,他沒有去開門,隻是聽見她說:“我在這邊有喜歡的人了,他對我挺好的,也是他幫我走出來,我們會考同一個大學。”
手機屏幕還在計時通話,門外傳來一道女生,讓他下去一起玩,他沒應那邊,紅着眼睛,嗓子幹澀的不能發出正常的聲音,“那我呢?”
“我不喜歡你,那段時間,”許瑜指間泛白,“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