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留下婚戒後,沈澈就一直沒有回家,Tina告訴賀羨棠他睡在辦公室。
這位生活秘書盡心盡力,每天向賀羨棠彙報沈澈的情況,前天是老闆加班到淩晨,昨天是老闆忙到不吃晚餐,今天又是老闆感冒了。
賀羨棠全都沒有回複。
Tina看着毫無動靜的whatsapp,心想老闆這次是真的要撲街了。
賀羨棠不是一個果斷的人,相反,因為優越的條件,她不需要做選擇,性子養的有些優柔寡斷。
這樣的人,一旦決心要做某件事,是拉不回來的。
就像她當初嫁給沈澈,她身邊沒有一個朋友同意。商業聯姻最忌動感情,平時各玩各的,需要營業的時候在外裝模範夫妻最省事。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賀羨棠如果不愛沈澈也不會要離婚了,就是因為太喜歡,所以忍受不了沒有愛情的婚姻,甯願不要。Tina都知道的事情,隻有執行董事辦公室裡面那位看不清。
Tina感慨萬千地收起手機,端着杯咖啡敲開沈澈辦公室的門。
沈澈沒分給她半個眼神,直到她放下咖啡,站着沒走,沈澈才微微擡起眸,看向她:“有事?”
Tina說:“明天是賀太生日。”
賀太——賀羨棠的母親,林樾。
林樾過生日不喜歡大操大辦,一家人能聚在一起吃個飯就好。别說賀羨棠和沈澈還沒離婚,就算離了,沒公開,這頓飯他也必須回去吃。
沈澈靠在寬大的扶手椅裡揉太陽穴。
他最近住在公司,一是一想到離婚的事情心裡就煩,總覺得有些東西像打結的毛線球一樣理不清楚,沈澈活了三十多年,還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受,理不清就幹脆不先理。
二是他确實忙,集團内有樁并購案,是沈誠明在外面的私生子邢璋負責的,這案子有蹊跷,沈澈親自盯着,忙的不可開交。
把外母的生日都忘了。
“我知道了。”沈澈問,“禮物?”
Tina說:“已經準備好了。一支45年的羅曼尼康帝,賀太喜歡收集紅酒。”
沈澈點了一記頭,還算滿意。
次日,天氣很好。傍晚沈澈特意早下班,帶着Tina為林樾準備的紅酒,回山頂接上賀羨棠,往淺水灣去。
邁巴赫駛過淺水灣道,賀羨棠降下一點車窗,吹海風。不遠處海面上風平浪靜,退潮了,落日洋洋灑灑鋪滿水面,閃着碎金般的光影。
風聲,汽車引擎聲,和棕榈葉簌簌晃動的聲音一起擠進來,打破這方沉默的空間。
賀羨棠望着海岸線,突然開口:“我還沒告訴媽離婚的事情,一會兒你不要說漏嘴。”
沈澈“嗯”了一聲。
“林佳說你要送我兩處房産和一些股份。”
沈澈說:“深水灣的房子,已經裝修好了,風格你應該會喜歡。紐約那邊是一套公寓……”
談離婚的事情,沈澈說不出來的煩躁。
賀羨棠拒絕:“不用了,謝謝。”
又是沉默,過了半天沈澈才說:“給你你就拿着。”
賀羨棠沒和他争執,他們倆誰也說服不了誰。
車已經停穩。沈澈先下車,幫賀羨棠開車門。
賀羨棠看了眼主宅透着燈的窗戶,挽上他的胳膊,扯出一個笑來。
“魚處理好了嗎?cici嘴巴挑,有腥氣她不吃的。”林樾扭頭對晶姐吩咐,“還有老鴨湯,少放一點姜,不要被她嘗出來。”
賀齊不喜歡嬌養小孩,把報紙翻的嘩啦啦響:“這也不吃那也不吃,都是被你寵壞的!”
林樾睜大眼瞪他。
賀齊怕老婆,冷哼了一聲,捏着報紙找老花鏡,剛戴上,又不耐煩似地擡起手腕看時間,粗聲粗氣道:“怎麼還不回來?賀少川不回來也就罷了,賀羨棠也不回來!”
明明就是想女兒想的不得了,偏偏嘴硬,林樾懶得理他。
“你着什麼急?沈澈工作那麼忙,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成天蹲在家裡看報紙?”提到這個,林樾就生氣,“把兒子搞得連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你高興啦?”
說起來,她有三個孩子,卻隻有cici結婚了。小女兒賀舒倒是不着急,大兒子賀少川比cici還要大兩三歲,卻連個女朋友都沒有。
林樾想起來就頭疼。
賀齊振振有詞:“我這是鍛煉他!我永遠不放權,他怎麼在公司裡立足?那群老家夥怎麼會服他?”
“我不管!”林樾說,“今年賀少川必須給我結婚!”
賀舒跳下樓梯,掰着手指頭數了數:“今年隻剩下不到三個月了哎!媽咪,你讓大佬去哪找老婆?”
林樾說:“明天我就給他相親!”她拍拍賀齊,“聽見了嗎?我要給賀少川相親,這是咱們家的頭等大事,你回公司替他上班去!”
賀齊“嘿”了一聲,牙疼。
賀羨棠挽着沈澈走進客廳,聽到半截對話,問:“給誰相親?”
賀舒沖她扮了個鬼臉,搶答:“給大佬。”
林樾一臉笑意地看着女兒女婿,暫時将此事抛諸腦後:“你們回來啦?快坐快坐,讓媽咪看看,怎麼都瘦了?”
賀羨棠說:“哪瘦了?”
“爸。”沈澈向賀齊打招呼,然後轉向林樾,遞上紅酒,“媽,生日快樂。”
“唔該,下次不用帶禮物,你們年輕人工作忙,能抽時間陪我們吃頓飯,我們就很高興了。”林樾拆開看了眼,很滿意,笑盈盈道,“這年份好,你有心了。”
“您喜歡就好。”
“當然喜歡。正好托你的口福,咱們今晚一塊兒嘗嘗。”林樾喊保姆拿去醒酒。
寒暄一番,落座。
賀齊收起報紙,偏過頭和沈澈談些工作上的事情。他向來對這個自己親手挑的女婿最滿意,聽他侃侃而談,不住地點頭。
賀羨棠挨着林樾坐,問:“大佬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