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頭,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就……就是點補藥,沒什麼特别的……”
雲歲晚聽到這含糊其辭的回答,猛地碾上王狗血肉模糊的傷手。
“啊——”王狗整張臉瞬間漲成豬肝色,脖頸青筋暴起如蚯蚓蠕動。
他蜷縮着身子想抽回手,卻被雲歲晚加重力道踩得更深。
“補藥?”雲歲晚的聲音冷得像冰,卻又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王狗,本座不想聽廢話,你如果還想要這雙手,就别再糊弄我!那藥丸到底是什麼?”
王狗被雲歲晚的氣勢所懾,臉色更加蒼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他的嘴唇顫抖着,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又猶豫不決。
雲歲晚的目光如刀般刺向他,聲音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說!否則,别怪我不客氣!”
王狗被雲歲晚的氣勢徹底震懾,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嘴唇顫抖着,終于支支吾吾地開口:“是……是珈大人賞賜下的寶貝。”
她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帶着一絲壓抑的憤怒:“這藥丸到底有什麼作用?”
“那個是能生男娃的好東西……大人說,隻要吃了這個,保準能生個男娃,我……我也是為了狗蛋好……”王狗冷汗直流。
雲歲晚聽到“生男娃的好東西”這幾個字,瞳孔猛然收縮,腳上的力道不自覺地加重了幾分。
雲歲晚:“繼續說,你知道什麼都說出來。”
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隻能低聲喃喃:“我……我真的不知道……珈大人隻說這藥丸是好東西,别的什麼都沒告訴我……王劉氏吃過好幾次……她吃完也沒任何問題……”
王狗突然挺直佝偻的脊背,渾濁的眼中迸出狂熱的光芒:“大人明鑒!那乃神賜之物——”
他猛地扯開衣襟,“您看!我日日以心頭血供奉神蟲,至今安然無恙,獲得了神通,不管怎麼受傷過不了多久就能快速愈合!”
他的指甲狠狠抓過心口蒼白的皮膚,劃出數道血痕,“那些神紋明明…明明今晨還在我身上啊……”
那布滿舊傷疤的胸膛上空空如也,王狗卻恍若未覺,仍在癫狂地抓撓着皮膚:“珈大人明明誇我……說我是最虔誠的……怎麼就不見了……”
如果雲歲晚沒有理解錯的話,所謂的珈大人就是祭台上的母體。
而王狗身上的“神紋”,是血線蟲的共生痕迹。
雲歲晚喃喃自語道:“它為何獨獨給王狗這種人賜藥?”
她的腦海中迅速閃過第一次見那母體——那母體肚子密密麻麻的紅色蟲卵中,有不少空位,像是有人從中掏出紅色蟲卵。
那些空位……雲歲晚的心跳陡然加快,呼吸也變得沉重起來。
她回想起那些空位的排列,如果每一個空位都對應着一個宿主……
那……這紅色藥丸的作用,就是将這些蟲子引導到孕婦的肚子,随後寄生其中?
雲歲晚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幅可怕的畫面:孕婦吃下紅色藥丸後,藥丸在體内化開,化作一條血線蟲。
血線蟲順着血管遊走,最終在體内寄生,人體發現寄生蟲的種種反應,讓人聯想到懷孕!
想到這裡,雲歲晚的拳頭不自覺地攥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仿佛要将心中的憤怒擠壓出來。
古代女子生存本就艱難,如今更淪為蟲群繁殖的溫床,随時可能丢了性命。
雲歲晚意識到她太想當然了。
“母體不……不一定就是珈大人。”雲歲晚低聲自語,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明顯母體早已經成為蟲群繁殖的溫床。”
她不相信世上有人會心甘情願成為蟲群繁殖的溫床,這背後肯定還有人,甚至不隻是一個人,極有可能是個龐大組織。
她不能因為一時的猜測而亂了方寸,必須找到确鑿的證據。
然而,無論她如何說服自己,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烈。
她猛地擡頭,目光如刀般刺向王狗,聲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從地獄深處傳來:“這藥丸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叫什麼名字?”
王狗被雲歲晚的眼神吓得後退了一步,腳下一絆,差點摔倒在地。
王狗額角滲出細汗,半晌才嗫嚅道:“似、似是‘紅绡引’……小的實在記不太清。”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嘴唇顫抖着,結結巴巴地說道:“珈大人入夢,告訴我這藥丸能保證生出娃,還說……還說這是天賜的福緣,隻要吃了,就能讓家族興旺……”
雲歲晚:“入夢?”
“我那天喝了酒,在夢裡碰見大人……”王狗點了點頭。
雲歲晚眼中的寒意更甚,仿佛凝結成冰,刺得王狗不敢直視。
她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聲音低沉而冰冷:“繼續說。”
王狗咽了咽幹澀的喉嚨,聲音沙啞而微弱:“我……我醒來後,就發現懷裡多了一瓶藥丸……紅色的,像是血一樣鮮豔……我不敢不給王劉氏吃……我怕違背了珈大人的旨意,會招來災禍……”
雲歲晚聽到這裡,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
她緊緊盯着王狗,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帶着壓抑的怒火和不可置信:“東西直接出現在你懷裡?你是說你醒來後,‘紅绡引’就憑空出現在你身上?”
王狗點了點頭,眼神中透出一絲向往和迷茫:“是……是的。我明明睡前什麼都沒有,可一覺醒來,‘紅绡引’就在我懷裡……像是珈大人親手放進去的一樣……”
雲歲晚的眉頭緊鎖,腦海中迅速閃過無數種可能性。
能夠入夢操控人心?
憑空将物品送到目标手中?
她完全不相信,既然王狗也說了他喝了酒,應該是有人裝神弄鬼。
就算她有系統,但是目前她的信仰力也不足以購買這些。
“你還記得夢裡的細節嗎?”雲歲晚的聲音冷冽而急促,帶着一絲緊迫感。
王狗努力回憶着,神情中帶着一絲痛苦:“夢裡……夢裡一片漆黑,隻有珈大人的聲音在耳邊回蕩。他說……他說‘紅绡引’是他從天上帶來的,能讓人心想事成……還說……還說隻要我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你知不知道,這藥丸可能會害死劉氏?”雲歲晚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帶着一絲壓抑的憤怒。
王狗嘴唇顫抖着,幾乎說不出話來:“她不是沒事嗎?誰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到死丫頭那就出事……”
雲歲晚本想繼續追問。
卻注意到王狗的脖子下逐漸往上出現一道淡淡的紅色紋路。
這個細節讓雲歲晚渾身緊繃。
她快速檢查王狗的瞳孔,發現他的虹膜上布滿了細小的紅色血絲。
王狗像感知到什麼,摸上額頭。
也許是生死間的潛能爆發,王狗慘叫一聲,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從地上連滾帶爬的起來,頭也不回的就往廟外的方向沖去。
但為時已晚。
王狗的咽喉處突然爆開,數條血線蟲噴射而出。
他的屍體以違背人體工學的角度扭曲着,最終定格成一個詭異的姿勢。
腦袋轉了180°,那暴突的眼球死死盯着雲歲晚。
喉頭“咯咯”兩聲,便再沒了聲息。
此刻那殘音卻如附骨之疽,在她耳畔反複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