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
踏入王府大門後方雪鸢沖慕璜行了禮,正欲告退,卻被他喚住。
“王爺。”
“明日就是端午,皇後在宮裡設宴,你随本王一起去吧。”
“是。”
慕璜面色柔和了不少,擡起手似要觸碰她,手在空中懸停了下又收回袖裡:“嗯,安置吧。”
方雪鸢目送慕璜離去,她捂了捂胸口,一直端着的肩膀塌了下去,清冷的月光照在她的臉上,她有些迷茫。
慕璜說是去年對自己一見傾心,可婚後兩月,他的冷淡和疏離,哪有半分情深?
“他說……再給他一次機會……”
對于慕璜說的那些,她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隻清楚他不想和離。
一陣夜風吹來,芝桃小跑而來給她披上披風:“王妃當心小心着涼。”
方雪鸢嗯了一聲:“明日宮宴,你陪我去吧。”
“是。”芝桃邊給她系披風系帶邊問,“那殿下明日要穿什麼衣服?”
“明日是皇後設宴,不易太過招搖……”方雪鸢沉吟道,“就穿那件碧落雲裳吧。”
“是,那衣裙還是前月夫人給王妃做的呢,用的可是天水碧的料子,王妃穿起來肯定好看。”
翌日,卯時三刻,方雪鸢便已經起床,她呵欠連天的坐在鏡前,仍由芝桃和芝杏給自己梳洗打扮。
面見皇後可不是可随意敷衍的事,芝桃昨夜就将她今日要穿的衣裙拿了出來,挂在衣架上細細捋着褶皺。
芝杏給她将青絲旋了個髻挽在腦後,發間簪一支嵌綠玉松石步搖,下墜兩串長至耳邊的珍珠,幾隻碧蝶發钗點綴其間發間,宛若一隻隻起舞的蝴蝶。
“王妃,王爺已經在在府門外候着了。”下人隔着木門禀報。
“知道了。”方雪鸢抹上口脂,對着銅鏡淡淡一笑,裡面的人兒一身水綠銀蓮羅裙,既不失王妃貴氣,又顯得清雅脫俗。
慕璜正在馬車裡用香匙撥弄着香爐裡的香料,聽得環佩叮咚,扭頭一看,一襲天水碧衣裙的方雪鸢掀開車簾鑽了進來。
這淺淡的顔色趁得她肌膚勝雪,步搖垂珠在她發邊輕晃。
慕璜指尖微頓,銀匙在香爐磕出聲響。
“王爺。”方雪鸢眉眼彎彎,看起來心情不錯。
慕璜颔首,目光落在她精心裝扮的發間,今日她的打扮既符合禮制又添了幾分靈動,心裡感到滿意。
初夏的長安熱氣漸濃,朱雀大街周圍的樹蔭裡已有蟬鳴,街邊小攤開始出售冰制的吃食。
皇城的琉璃瓦被陽光照得流光溢彩,禦苑中的石榴花也含苞待放。
進了宮門後,方雪鸢看到皇宮内許多地方挂着菖蒲與艾草,回廊角落裡則點着硫磺香,既驅蟲又增添了些許苦香。
兩人行至分岔路口,慕璜駐足對方雪鸢道:“本王去見聖上,你……”
“妾身會注意禮節的。”方雪鸢不用他說也知道他想什麼,每次進宮他都會反複叮囑,生怕自己失了禮儀。
慕璜點點頭:“晚些時候本王來接你。”
“……好。”方雪鸢心頭一暖,對他露出一個微笑,慕璜也難得地揚起了嘴角。
皇後設宴于碧筠殿,朱漆回廊下懸着五彩絲縧,宮女們捧着青瓷盤,盤裡盛着胭脂色的腌漬梅子,碧綠的粽葉裹着的肉粽與蜜棕等時令吃食,整齊地擺在宴席之上。
今日宴請的都是皇親貴胄,皇後一襲绛色鳳紋常服,雲鬓間插//着金鳳步搖,彰顯尊貴身份。
她笑吟吟地端起茶杯道:“今日隻當是尋常家宴,大家不必拘禮。”
這般親近之語讓大家受寵若驚,氣氛又和諧了幾分。
方雪鸢端坐在皇後右手邊的錦墊上,前方是瑞親王的王妃和和側妃,左手邊是左相夫人。
這些貴婦人們舉手投足間都盡顯優雅,連端着茶杯的姿勢都分毫不差。
方雪鸢素來不喜歡這種拘謹的場合,現在卻不得不把恰到好處的微笑全程挂在臉上,坐的時間一長,她就感覺腰酸背痛,腿也不斷發麻。
“瑄王妃,”皇後忽然含笑望來,“這還是本宮第一次在你成婚後見到你。”
“皇後金安。”方雪鸢起身行禮,發間步搖随着輕輕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