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昭彬也不是善茬,昭紅雪才出巷子,迎面便有一支二十人的小隊,橫橫沖散人群。
昭紅雪又躲進巷子,才往深處一走,到一分叉口,倏有血腥味入鼻,便有人倒在昭紅雪後背。
謝夷君頭埋在昭紅雪的脖頸間,他氣若遊絲,“你來了。”
來不及問訊,昭紅雪望見巷子口出現黑甲銀槍的昭家軍,他們正往進來走。
昭紅雪背起謝夷君,轉進左邊的小巷,複又拐了好幾個巷子。
周遭再無嘈雜聲傳來,這裡是三石街中的一條小巷。
燈下黑!這是昭紅雪一慣的風格。
她背着謝夷君進了間破敗的院落,院中雜草叢生隻有一間木屋。
打開火折子,屋内便有了卷卷火光。
昭紅雪将火折子推近,但見謝夷君正微眯着眼眸看她。
昭紅雪出了口氣,“一路上沒動靜,我以為你死了。”
“這是哪裡?”謝夷君氣息低微。
“三石街。”話罷,昭紅雪将火折子放到地上,直接扯開謝夷君的腰帶,又将其上衣褪下。
流着黑血的箭傷打破謝夷君原本溝壑分明的筋肉,他整個人抽搐着。
昭紅雪觀他露出來的嘴下膚色,森森慘白,脖間青筋暴起。汗水聚在喉結處,凝成玉珠。
明夷恍惚。
紅帳内,男人渾身通紅,忍耐着熊熊欲望,叫那汗珠從喉結落下。
倏有風而入,吹得火折子忽明忽暗。
昭紅雪醒神,但看着昏迷不醒的謝夷君,她鬼使神差,伸手便要取下他的面具。
将将在觸到面具的那一刻,昭紅雪的手腕被謝夷君狠狠攥住,他漠如寒潭的眸子盯着昭紅雪。
火光飄搖裡,兩人四目相對。
昭紅雪迫切,想看透謝夷君。
她神色眈眈,如狼似虎,要撕開謝夷君這身僞裝。
謝夷君隐忍,逡巡惶惶不甘。
他雙目瞻顧,擰巴龃龉,欲以克制遮掩夜夜流光。
“昭紅雪,你越界了。”謝夷君甩開昭紅雪的手。
“謝夷君,你到底是誰?”昭紅雪凝着謝夷君深淵般的眸子,她慣以見微知著洞察人心,然而這世上她有兩個完全揣摩不到的人。
一個是謝夷君,一個是影盟盟主。
在這兩人面前,她察言觀色知人心的能力從無勝績。
“我總覺得我們之前見過。”昭紅雪失利,索性直接問了。謝夷君這個人和她一樣,做事全看心情,心情好了什麼都好說。
昭紅雪眸色倏暗,事實是謝夷君今夜心情應該不太好。
“你若強行摘下,我也阻止不了,可你要想清楚自己能否承受影盟的處罰。”謝夷君别開目光,隐忍這劇痛叫他冷汗涔涔,他漠漠的:“戰勝影盟所有人,成為新一任盟主。那個時候别說是我,影盟所有人的真實身份你都會知道。”
冗長的沉默中,昭紅雪為謝夷君上了止血藥,又扯下綁在袖口的布條,做了簡單包紮。
“你中毒頗深,我隻能在你傷口上敷了毒藥,以毒攻毒,能暫保你一條命。”
昏黃的火光裡,謝夷君寬肩窄腰的身材似抹了一層麥色桐油,起起伏伏之下,倒别具一番璞玉碎美。
謝夷君低低的:“多謝。”
昭紅雪收回目光,“巽脈可還有人在附近?”
謝夷君穿着粗氣,無力搖頭。
“此前我便去信與你,影盟之中有昭彬的線人。”昭紅雪靜靜凝着謝夷君,若說這世界上有誰的心思,她最想揣摩,那便是眼前這個男人。她又說:“以你謹慎的性格,不會選擇在這幾日犯險。今夜與你做生意的到底是何人?竟叫你孤身一人,在這個關頭去見他?”
但見謝夷君嘴唇紫青,整個身子陷入微搐的狀态。
火折子即将熄滅,昭紅雪卻在熹微火光中,看到血迹宛若一條獰厲的蚰蜒自門口爬進來,它猙獰的嘴巴正撕咬謝夷君。
昭紅雪驚覺不妙,一路上隻顧走了,沒曾想留了這麼大隐患。
昭紅雪熄滅火折子,她附耳于地。
果然地動了,昭彬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