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濑已經連續睡了兩節課了,第一節國文課的老師見怪不怪地搖了搖頭從她身邊經過,轉身時用手裡的書敲了一下她的頭,紋絲不動,第二節的英語課是電影觀賞課,自然也就順利度過了,不過第三節是數學課,嚴肅的主任精準地用粉筆頭丢她,前兩個被松川不經意擋掉,第三個本來也沒對着她扔,倒是正中了松川的眉心。
态度良好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松川緩緩起身鞠了一躬,完美地解答出黑闆上的兩條大題,鄰座的同學甚至小聲地請求他稍微說慢一點。
這時早濑才勉強從夢境中抽離,她睡眼惺忪,打了幾個呵欠,長睫毛上還挂着淚珠,襯得她碧藍色的眼睛更像是透明寶石,遲鈍地察覺到了教室裡一陣詭異的安靜,她擡起頭看向大約馬上就要到達暴怒頂峰值的主任。
下一秒就聽見,“早濑莉亞,下課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如果她沒看錯,他的表情好像有些猙獰。
“我是不是死定了?”她伸手去拉松川的衣服,壓低了聲音。
“不好說,昨天的小測你多少分?”松川挺直了後背靠在後面的桌子上,問斜後方的早濑。
“我交的……白卷。”早濑皺起眉頭,嘴角抽了兩下。
“好的,那你完了。”松川這一句老實話說出來,她沒了半條命。
後知後覺去摸脖子裡挂着的那個十字架,但是顯然這情況求上帝也沒什麼效果,她隻能面對現實。
沒錯,早濑莉亞是一個徹頭徹尾、從内到外、如假包換的學渣。
以前仗着國青隊的訓練多,有時還會出國拉練,動辄就會請假五六天不在學校,她也就多的是借口不用和老師們周旋,加上父母對她一直毫無要求,尤其是爸爸,隻要她能輕松快樂長大就好,會不會算解析幾何,能不能背古詩文,懂不懂日本史,這些對女兒來說都不重要,畢竟他們早濑一家的宗旨一直都是天大地大足球最大。
“這現實嗎?”向井一開始還問過她。
“小學的時候,他們會幫我請假,然後開車去隔壁城市看比賽。”早濑回答說。
“這是什麼,歐洲自由精神嗎?”向井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然後豎起了大拇指。
鈴聲在她念了兩遍上帝保佑以後響了起來,她直起身與主任四目相接,四十多歲挺着一個啤酒肚的中年男人用他那雙小眼睛放出無數次意念射殺攻擊,早濑下意識躲了好幾下,仿佛真的有什麼暗箭似的。
扶着桌子站起來,她兩條腿還有點打晃,哭喪着一張臉回頭和松川求助。
松川看着女生還沒整理好的頭發,亂飛的發尾和她微紅的臉頰,再來這麼個可憐的眼神,他卻隻是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頭,自然攬過她的肩膀安慰說:“沒關系,我會在營地等你,戰士,向前看!”
“Danke.”早濑低着頭歎了口氣,快步跟在主任後面去了教員室。
她從前門進,後門剛巧也被拉開,岩泉拿着第二外語的申請書去找班導簽字,他還未等得及開口說話,那頭的伊原主任就把一本練習冊扔在了地上,哐當一聲撞倒了角落的垃圾桶。
教員室裡的老師都停下來看了一眼,接着又當作沒事似的繼續手上的工作,班導接過了岩泉手裡的申請書,問他是不是在最後一格簽字就行了,他愣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頭。
早濑彎下腰去扶垃圾桶,正要拿了練習冊起身的時候又被大聲呵住。
“誰……誰讓你撿了?”主任大概是太生氣了,上下牙齒磕絆了一下。
“那……”你要我怎麼做呢,早濑現在是站也不是,蹲也不是,怎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