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燼垂着頭等裴星遙開口,不知過了多久。
他終于撐不住困倦,眼皮顫巍巍掀起,眼前浮動的光斑像破碎的琉璃,在意識裡搖晃了許久才漸漸凝成實體。
裴星遙正支着下颌,那雙如深潭的雙眼此刻亮得驚人,仿佛發現獵物般一瞬不瞬盯着他。
蕭燼喉結滾動兩下,沾着酒氣的嗓音裹着幾分自嘲:“你在等我發酒瘋?”
他想起方才拼酒遊戲時裴星遙遊刃有餘的模樣,不由得扯出個苦笑:“我打電話叫代駕吧,還是現在先打車回去?”
裴星遙:“代駕吧。”
蕭燼:“那要等一會兒。”
裴星遙:“嗯,等一會兒。”
蕭燼打開手機聯系代駕,夜風透過半開的車窗漫進來,帶着幾分微醺的涼意。
裴星遙伸手擰開車載電台旋鈕,電台流淌出動人的女聲,介紹今天的歌單:
今天帶給各位聽衆朋友們的是新加坡音樂人林倛玉的著名金曲《同花順》,舒緩的旋律動人的歌詞,很容易引起共鳴——
…………
假如說溫柔是謊話
你不會颠覆這想法
…………
生命的同花順底牌沒有你
我也認
儀表盤幽藍的光映着兩人的側影,一個專注于手機界面,一個随意搭着方向盤。
沒有多餘的交談,這份靜谧來得自然妥帖,仿佛他們早已習慣這樣的相處——無需刻意尋找話題,連呼吸都契合。
突然蕭燼的手機發出震動,打破了這份沉寂。
開屏看到沒有備注的電話号碼,蕭燼毫不猶豫挂斷,誰知沒過兩分鐘,電話又打了過來。
蕭燼接通:“你好,打錯了嗎?”
對面人講話有些含糊不清,但還是讓蕭燼認出來了。
“沈哥,有事兒嗎?”
沈硯之開始在電話那頭抱怨:“蕭燼啊,我說讓你來我生日會,你怎麼不見人,聯系方式也不給我,我過生日,你也不給我說生日快樂,太不夠意思了,這都要兩點了,都過了!”
蕭燼:“抱歉啊,沈哥,生日快樂。”
雖然沈硯之的生日會蕭燼不會到場,但對方畢竟親自告知過,忘記說句生日快樂,實在太不應該。
裴星遙就算人不到,生日禮物還是送了的。
沈硯之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胡攪蠻纏:“早都過了,你得補償我。”
跟蕭燼絮絮叨叨說起下次聚會蕭燼必須到場雲雲。
“挂了。”
裴星遙坐在副駕駛突然開口。
蕭燼本來就頭昏,被沈硯之講的靈魂都飄忽了,有點沒反應過來裴星遙的話。
蕭燼還舉着手機沒動作,裴星遙已經拉開車門,轉頭離開了。
蕭燼不等沈硯之把話講完,說了聲抱歉,直接挂了電話下車去追裴星遙。
“唉,老闆,你們叫的代駕嗎?
别走啊老闆,還走不走了。”
顧不上趕來的代駕,蕭燼匆忙跟在裴星遙身後:
“裴哥?你怎麼了。”
其實蕭燼心裡清楚裴星遙到底怎麼了,不過是沒有立刻挂斷沈硯之的電話,他不高興了。
他似乎不太喜歡藝人和自己多接觸,從劉晚晚到沈硯之都是。
裴星遙沒有回答蕭燼,卻停下了腳步。
在外人面前多麼沉穩且少年老成的裴星遙,也不過是19歲的少年,也會有想要鬧脾氣的時候。
尤其是喝了點酒,還發現自己的人當自己面兒和别人勾勾搭搭,再聯想到平日沈硯之對蕭燼的熱情,強迫到骨子裡的裴星遙根本受不了。
“回家吧,裴哥。”
蕭燼語氣中幾乎帶着哄人的意味了。
“以後别離沈硯之太近,我不喜歡我的東西沾上别人的味道。”
蕭燼想到沈硯之總愛噴古龍香水,興許是哪一次搭他肩膀時,染上了味道,惹了裴星遙不快。
裴星遙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明确告誡蕭燼了。
蕭燼聽後點頭:“好。”
裴星遙終于轉身認真注視着蕭燼:“答應了,就得做到。”
蕭燼一句話哄好了裴少,可他萬萬沒想到因為沈硯之,兩人還會爆發更大的矛盾,幾乎差一點就讓他功虧一篑。
回到家裡洗漱後的蕭燼躺在床上,酒醒了大半,酒精刺激得大腦皮層很興奮,過了那個勁兒,他頭腦反而異常清醒。
于是幹脆起身打開電腦,調出另一個系統界面,蕭燼十指翻飛,輸入密碼,進入了一個加密網站。
裡面密密麻麻都是關于裴氏的信息,其中占比最大的是裴星遙的照片,個人信息,個人行程包括興趣愛好,幾乎無所不有。
很難想象蕭燼是通過什麼手段獲取到的這些東西。
而現在,他又在網站裡記錄裴星遙今天的行為進行數據分析,密密麻麻的文字好像一張大網,正在等待獵物自投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