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說像在C市那樣能開車回家住平層了,這兒就連房車都難以開進去。
沒辦法,隻能和附近村民協調,租了幾棟當地的閑置民居,給演員和導演組的工作人員住。
裴星遙因為是主演,單獨一間卧室,其他小演員甚至不得不跟人同住一間,有些工作人員則直接搭起了帳篷。
好在西北現在的天氣還維持在較高的溫度,晚上即使降溫也不覺得冷,睡在帳篷裡倒是比那些多人間自在許多。
“好在不是全景都在這裡拍,要是在這裡拍上一年,我就要報警了,啊啊啊!”
大美看着一望無際的沙漠,發出哀嚎連連。
這裡植被覆蓋率極低,早晚常有大風肆虐,風沙裹挾着枯草斷枝,如狂魔般呼嘯着卷過荒原,仿佛要将一切生靈吞噬殆盡。
然而當深夜降臨,風沙止息時,也有獨屬于大漠的奇景。
夜晚墨色穹頂驟然裂開千萬道銀縫,星空如潑灑的碎鑽,從沙丘盡頭的地平線漫延至頭頂。
天空仿佛觸手可及,“手可摘星辰”,也許就是這種感覺。
沙丘在月光下舒展成凝固的海浪,棱線分明如巨鲸的脊背,暗金色的紋理裡藏着億萬年風沙寫下的密碼。
偶有幾片綠洲在夜色的沙漠中好像墨色堆砌出來一般,神秘,悠遠,靜寂。
連蕭燼望見這片星河傾洩的大漠夜色時,也不禁屏住呼吸。
“Astrion好爽哦,可以單獨住一間,還好我有優優,能跟導演說我們兩個住一起。”
大美和優優兩個難姐難妹抱在一起,互相安慰。
優優:“是呢,小蕭就倒黴了,這不得跟别家助理擠一間房,可别被欺負了。”
蕭燼聽到兩人談話,有些發笑,他倒無所謂,但裴星遙絕對爽不了一點。
平日裡苛求家中一塵不染、物品必循規擺放,連走動聲都要壓到最輕的人,如今窩在小房間裡尚可忍耐,可這擦了幾遍仍覆着薄灰的桌面、無論如何擦拭都會在指腹留下沙粒的窗台,還有隔音差到極緻的牆壁,樓下走動談話的聲音,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剛來跟着裴星遙到住處,蕭燼幫對方收放衣物,就發現了這些問題。
更不必說,習慣了智能家居環繞的裴星遙,在此處連平日裡高頻使用的頸肩按摩儀、感應式智能垃圾桶這類生活标配都沒有。
别說裴星遙住不習慣了,蕭燼桌子擦的都快把桌子皮給掀了,但風沙一吹,又是白費功夫。
裴星遙看着住處雖然面色不善,但好在沒轉頭走人。
蕭燼沒管優優大美,去外面越野車上把帶的一些吃的拿上樓給裴星遙。
好在這棟房子用水還比較便利,裴星遙房間隔壁還有個他獨屬的衛生間可以洗漱,否則,他估計真待不下去。
從C市到西北,路程不近,來到這兒天色已經接近傍晚,又安排住處,收拾東西,一夜都快過去了。
還好導演放了一天假,白天還能補覺。
幫裴星遙收拾好一切,蕭燼就要離開,導演給他安排的住處是跟另外一位演員的助理同住,在隔壁那棟房子。
“去哪兒?”
裴星遙明知故問。
看到蕭燼要走,裴星遙覺得很不習慣,兩個人從相識就同住一個屋檐下,這次卻要分開。
總覺得,另一棟房子的蕭燼離他好像太遠了。
蕭燼:“去隔壁那棟,明天到時間,我還會過來,你好好休息。”
說完轉身就要走,裴星遙卻坐在床上拉住蕭燼的衣角。
“你住我這吧。”
他并不希望蕭燼和别人住一間屋子,不管那人是誰,他就是很介意。
蕭燼詫異回頭看着裴星遙,自己住這裡,裴星遙确定不是說笑?
依裴星遙那種淺眠程度,恐怕自己半夜翻個身,都能變成害他睡不着覺的罪魁禍首吧。
蕭燼搖搖頭:“沒關系,我可以住雙人間,你不用為我……”
裴星遙:“不,我不想你去,你去另一棟太遠了,我有事叫你不方便。”
蕭燼:“真的?”
裴星遙:“真的。”
好吧,隻是蕭燼忘記了不久前裴星遙還對他起欲望的事情了,就這麼在裴星遙的三言兩語中答應住下了。
房間裡僅有一張雙人床,好在這張床足夠寬敞,否則難以容納兩個身高腿長男人。
蕭燼讓裴星遙先休息,自己則去隔壁浴室洗澡。
裴星遙躺在床上,雖說奔波了整整一日,神經卻始終繃得發緊。
衛生間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那聲響太過清晰,總讓他不由自主地在腦海中勾勒出蕭燼渾身赤裸,暖白皮膚挂着晶瑩水珠的模樣。
他分明從未見過這樣蕭燼,可大腦卻異常活躍,那些本不該存在的畫面,竟輕而易舉就被他想象出來。
裴星遙身體有些發熱,閉眼将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趕出去,開始醞釀睡意。
待蕭燼洗完澡出來,見床鋪一側的人影紋絲不動,便以為裴星遙已經睡熟。
他蹑手蹑腳走到床邊,靜立片刻,目光在柔軟的床鋪與虛掩的房門之間遊移,正思索着是躺上這張雙人床,還是返回自己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