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就在他擡腳欲轉身時,一道溫熱的掌心突然扣住他的小臂——裴星遙的手指正隔着睡衣布料,輕輕碾過他手肘内側的皮膚。
“别走,上來睡吧。”
或許是太過疲憊的緣故,又或許是裴星遙躺在床上,在蕭燼眼中呈現出一種處于下方的位置。
裴星遙開口時語氣極輕,尾音拖拽,無意識帶着幾分向他撒嬌的意味。
蕭燼輕手輕腳爬上床,側身躺成一道單薄的線,刻意與裴星遙保持着半臂距離。
床上僅有一床薄被,他隻扯過一角。
他深知裴星遙素日不喜與人近身,從前相處時最親近的時刻,也不過是蕭燼替他披外套時,指尖偶爾擦過對方後頸,或是俯身整理領帶時,能聞到對方身上的雪松香。
如今卻陡然跨越到呼吸可聞的距離,同床共枕,這的确讓人心底泛起幾分微妙的不适應。
蕭燼為方才答應裴星遙留下而後悔,此刻側身僵卧在床沿,連指尖都繃得發直,生怕肩骨蹭到床單的窸窣聲,會驚醒身側那位慣來矜貴的裴家少爺。
他喉結在陰影裡滾動兩下,忽然想起若當時沒答應留下,此刻他會與某個素不相識的人,各占一張單人床,他可以随意翻身沒有任何顧慮。
蕭燼今天很累,他想着想着就腦袋昏沉,睡意洶湧襲來。
側翻時差點滾下床,迷迷糊糊間突然被人從腰上撈進懷裡——裴星遙手臂一伸就把他拽回床中間,手掌隔着睡衣按在他後心,帶着點燙人的溫度。
他迷迷糊糊哼了聲,眼皮重得擡不起來,卻在失去意識前聞到對方頸間若有似無的雪松香味,莫名讓人安心。
蕭燼這一覺睡得很舒服,陽光透過窗織出一片斑駁的光影。
可睡夢中,他總感覺後腰被什麼東西硌着。
迷迷糊糊間,他翻了個身,臉上忽然感受到一陣濕熱的氣息,這才緩緩睜開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沐浴在晨光中的裴星遙,那張被稱作"人間BJD"的冷白膚色臉龐近在咫尺,額頭上還凝着細密的汗珠,紅暈爬滿臉頰脖子。
他的眼神透着隐忍與迷離,漆黑瞳孔微微顫動,目光卻牢牢鎖住蕭燼,一隻手指尖陷進柔軟的棉麻枕頭裡。
另一隻則深埋在被子裡動作,見到蕭燼睜眼看他,他喘氣聲越來越急促,帶着些發自喉嚨深處的低喘,嘴角挂着一副笑。
這樣表情的裴星遙好像在說:
哎呀,不小心被發現了。
蕭燼有些惱:“裴星遙,你在做什麼?”
聽到蕭燼叫他名字,裴星遙發出一聲急促的歎息,終于匆匆結束。
裴星遙呼吸還沒有平複,盯着蕭燼的雙眼依舊直勾勾的,好像要用眼神剝開他的衣服。
“我做什麼?你不知道嗎?我記得,我也幫過你……”
“别說了!”
他突然翻身坐起,膝蓋壓得床墊發出沉悶的聲響,裹在身上的被子被推開。
蕭燼眉峰幾乎擰成麻花,剛才睡夢中後腰的觸感好像并沒有消失。
換作任何人,都無法忍受某個對自己身體有所觊觎的男人,在自己睡夢中,用那種灼熱滾燙黏膩的目光盯着自己,自娛自樂。
蕭燼本來以為,裴星遙好心幫過他那一次,兩個人過後從來沒提那件事,就當是過去了。
男人有欲望再正常不過,但那不能是同性對着自己。
蕭燼在裴星遙身邊待了半年了,也從沒見過裴星遙自己解決過需求,也許是從前對方隐藏得太好,也或許是……之前沒有需求。
隻是蕭燼不理解,從那個吻才過去多久,裴星遙簡直裝都不裝了。
裴星遙看蕭燼一副氣鼓鼓的表情,嘴上沒說話,嘴角已經撇到太平洋去了,覺得很可愛生動,開口安慰:
“别生氣了,衣服被子髒了,我想換件衣服,幫我拿一件?”
不想跟裴星遙待在一起,要是裴星遙再鬧什麼幺蛾子,蕭燼就要被氣成心肌梗塞了。
幹脆下床去衣櫃給裴星遙找了套Loro Piana休閑風套裝扔給他,頭也不回去了衛生間洗漱。
好在裴星遙穿上衣服又恢複了矜貴高冷的世家公子範兒,蕭燼去廚房簡單備了午餐端給裴星遙。
裴星遙起床收拾妥當後就要發消息給手下人,讓他們送些東西過來。
昨夜因蕭燼在側,他雖盡力忽略逼仄環境,勉強合眼,卻仍是厭惡周遭髒亂差的居住環境。
誰知一通電話打來。
“喂,少爺……對不起,裴總他…他說,你不回家,家裡的任何資源你現在都……”
都不能動用。
話沒說完,裴星遙就已經知道了,果然裴明淵這麼快就要動手逼他回去了。
幸而裴星遙手中握有個人勢力與資産,高中時候炒股創業有了些資本,他早料到裴明淵會下手,所以沒有動用裴家的流動資金,而是用私産為《光芒》注資。
否則以現在裴明淵的态度來看,這部劇恐怕難逃夭折的命運。
該來的總會來。
“少爺,裴總還吩咐,你給他回電話,那您是不是……”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