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程疑惑。
“别管代價是什麼,給不給得起,先把好處拿到手才是最實在的。”
魏殊無所謂地道,“至于以後還不還,誰管呢……”
錢程似乎沒想到這樣無賴的話會從魏殊的口中說出。
所以,這就是他為什麼是奸臣啊,魏殊感歎,然後拍了拍錢程的肩膀,“别想太多,能做什麼才是最重要的,雍州百姓還等着你呢。”
錢程因為他的話心中一顫,是啊,起碼他真的能去雍州,能去踐行自己的聖賢之道,至于以後是不是要站隊太子黨,那是以後的事了。
回神的錢程就見魏殊已經走遠了,他遙遙作揖,“多謝。”
魏殊頭也沒回,隻是擺了擺手。
“魏大人,太子殿下邀您東宮一叙。”
魏殊臨出宮門,被一小太監攔住了去路。
魏殊看着天色,就覺得這樣冷的天還要這樣折騰,他以前是怎麼做到這麼兢兢業業的。
“帶路吧……”
該來的躲不了,魏殊有這樣的覺悟。
“太傅!”魏殊一踏入東宮就見元忱站在院中等着自己。
朝堂上一臉正色的男人,現在卻是一臉濡慕。
“太傅讓我好等。”元忱上前來将魏殊拉進東宮。
魏殊走在他身後,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他從小時候就發現了,元忱特别喜愛觸碰他,他那時隻覺得他是親近自己。
現在想來,這也應該是他邀買人心的手段。
太監将茶水和點心準備好就退下了,宮中就剩了兩人。
元忱邀魏殊在榻上坐下,親手給他倒茶。
“殿下如今貴為太子,這樣的事還是少做為好。”魏殊開口,接過了他手裡的茶壺。
“太傅見外了,在太傅面前,我永遠是太傅的學生。”
元忱笑眼看向魏殊,眼裡的真誠做不得假,可上一世的算計也是真。
魏殊還記得上一世太監在朝堂之上宣讀的,自己所謂的罪狀:謀逆罪三,僭越罪四,貪污、渎職、黨同伐異……林林總總十二條,條條都是眼前這個學生給他定下的。
“你從何時起有了這樣的心思?”下诏獄前,魏殊問過他。
一身玄色龍袍的男人看着跪地的魏殊,冷冷道,“從你眼裡沒了我……”
“想問什麼就問吧。”魏殊為兩人添了茶,看向對面坐的人,還是那張豔麗得過分的臉,沒有上一世的殺伐果決的氣勢,心思還是很好猜的。
“老師,怎麼如此生分……”元忱眉間微蹙,雖然是太子之尊,語氣裡沒有居高臨下,反而是帶着孩子氣的委屈。
魏殊閉了閉眼,“我知道你的疑慮,也知道你一直派人監視魏府,如今,我一路送你進了東宮,你既然疑心于我,我們隻做君臣便罷,東宮之事,從此我便撤手。”
元忱的笑容終于維持不住。
“老師……”
魏殊看着他震驚的眼神,還是停頓了一會。
“老師我不是……”元忱沒有想到魏殊會說這個,他為什麼會知道,是不是東宮中有他的眼線,還是魏殊他本就……
他的眼神魏殊怎麼會不清楚,魏殊為自己還想聽他的解釋感到可笑。
“東宮固若金湯,你不用擔心,至于我為什麼知道,我自然有我的方法。。”魏殊自顧自吃着桌上的點心,想來以後是吃不到了。
元忱頹然,然後又上前握住了魏殊的手,“老師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想要疑心于你,我隻是……從前沒有人對我像老師這樣好,我隻是怕……”
元忱雙眼泛紅,看着魏殊,似乎唯恐他将自己抛下。
魏殊也想到了他在繼後手中艱難求生的日子,可是很快那點恻隐之心又被上一世的心冷替代。
魏殊看着那張臉,他真的是把這張臉用到了好處,這樣委屈的樣子要是換個人,怕是什麼都答應了。
“怕什麼?現在你的地位無可撼動,榮親王說到底是皇上用來磨砺你的試金石,你想要的都會有的,你怕什麼呢?”
元忱被他的一句句質問問懵了,是啊,他還怕什麼?想要的一切唾手可得,他已經不是從前承乾宮仰人鼻息的二皇子了……
“殿下,茶要涼了。”
魏殊的提醒讓元忱回了神。
“老師不喜歡有人監視,我即刻就撤掉人手,老師不喜歡被人疑心,我也可以不問。老師……”
元忱又一次抓住魏殊的手,“老師原諒我可好?”
魏殊看着那雙泛紅的雙眼,不自覺問出口:“你是真想我原諒你,還是将今日一切都記着……留待後日清算?”
元忱的嘴張合,卻是一句也說不出,“老師……”
魏殊的話像是一柄利劍刺中元忱的心,他自認不是光風霁月之人,可是魏殊待他卻是盡心盡力,他縱然再多疑又怎麼會是那樣忘恩負義之人!
魏殊話一出口才覺不對,果然看着元忱受傷的眼神,他再決絕的話也難出口了。
“是我說錯了……今天時機不對,我們改日再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