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忱想到了昨日,魏殊雖然沒有真正殺了他,但到底動了殺念。
若是從前,他一定謹遵疑人不用的原則,徹底解決掉魏殊。
元忱摸着自己的脖子,今早讓人用脂粉撲了半個時辰才将将蓋住那猙獰可怖的指痕。
男人跟男人……
元忱神色冰冷,他認真剖析着自己的心理,回憶着和魏殊決裂後的點點滴滴……
元忱的手漸漸攥緊了桌角,大事不妙……
元忱能清楚看見因為魏殊的背叛而生的痛苦煎熬,以及在痛苦之下隐秘生長的心思
……
過多的牽絆于隻會讓人軟弱,元忱不會讓任何人任何事左右自己,動搖自己走上那個位置的決心。
“殺了他……”
魏殊走出宣政殿急急忙讓司茗備馬,他要去找霍琰。
現在時間事最要緊的事,休沐在即,最好是在除夕之前将元微撈出來,一旦過了年,正月,上元,幾個大型節禮過去,變數實在太多。
這邊霍琰在劉衍的京郊别院中搜查了一遍,什麼都沒有發現。
霍琰受到魏殊的消息,就知道劉衍這處别院一定有東西在,至于魏殊所說的給他一個升官的機會,他知道自己好友的德性,不是讓他官降一級就不錯了。
可是裡裡外外翻了幾遍,什麼都沒有發現,幾個暗室也都查了,除了些古董之外什麼都沒有。
别院的管事早就待不住了,眼見着他們沒有搜出東西,人也氣勢起來,嚷嚷着就要讓府兵趕他們走。
可那些府兵一見金吾衛那一身鐵甲就什麼也不敢動了。
魏殊趕來的時候,正好趕上一個從别院出逃的小厮,兩人兜頭撞上,魏殊一看他的裝扮和神情就知道他是要去幹什麼。
三兩下将人打暈,挂在馬背上一起帶去了京郊别院。
魏殊策馬到别院,就見霍琰抱臂看着老管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金吾衛殘暴不仁,眼神淡漠。
魏殊是了解霍琰的,他這個眼神動作,一看就是在思考,怪不得能忍受那個老奴這樣的痛罵。
“霍琰你做事越來越不幹淨了,這樣都能放人走?”
魏殊将那小厮仍在霍琰面前。
霍琰皺眉叫來了看管的士兵。
魏殊見他就要杖責那名士兵,連忙攔住了。
“眼下不是責罰的時候,你查到什麼沒有?”
霍琰搖頭,他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地方沒有搜過,難不成……霍琰的眼神看向府苑中央的一片湖。
别院的管家是認得魏殊的,一見他來就要下跪請求魏殊主持公道。
可魏殊的聲音卻讓他徹底絕望。
“來人,抽幹湖中的水。”
京中已到枯水期,所以湖中水也沒剩多少,有魏殊制作的簡易水車,不足兩個時辰,湖中的水已經盡數抽幹。
然而湖中的景象卻是令人駭然。
魏殊和霍琰站在湖邊的水榭上,隻見湖水淤泥中散落着森森白骨,白骨頸間都有麻繩墜着巨石,所以屍體遲遲不能浮上水面。
那老管家已經暈了過去,别院中的其他人也是一臉慘白。
魏殊緊皺眉頭,他上一世隻知道劉衍殘暴,才讓霍琰一試。
上一世在劉衍死後,魏殊聽聞他京郊的宅院被劉恒徹底翻建,對外卻說是親子去世怕睹物思人。
但是那幾日京中傳言,劉家其實是在填湖,幾車幾車的河沙拉進去,将占地廣闊的湖面徹底填平,又在上面建了佛堂,佛堂落成前,還請了大師來做了三天三夜的法事。
還有人道,隻是可惜了極富盛名的滿湖荷花,每到入夏,劉衍都會在湖邊舉行賞花宴,那荷花比京中任何地方開得都豔,多少贊頌荷花的詩篇從這裡流出。
“怪不得荷花開得這樣盛……”魏殊看着那一片殘荷,用人身養花,簡直駭人聽聞。
他看着湖底的白骨,那都是活生生的人,上一世就這麼長埋地底,再沒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魏殊身上泛起一陣寒意,雖然他不是始作俑者,但是上一世幫着元忱保下劉恒,任由這些人帶着冤屈長埋地下,他又何嘗不是幫兇。
霍琰的眼神也是悲憫。
雖然他也是從戰場上摸爬滾打出來的,卻也沒見過這樣泯滅人性的行為,這湖底埋葬的森森白骨目測少說也有二十具,有些都被湖底的淤泥掩埋,若不細看還以為是湖底的蓮藕。
“來人,将屍骸都清理出來。”
魏殊看着霍琰安排人下去清理,突然想到了什麼。
“司茗,找筆墨來。”
司茗從管家那裡要來了筆墨。
“大人你要幹什麼?”
魏殊就着水榭中的桌子,低頭開始作畫,他被魏父從小教導,琴棋書畫自然都是通的。
“我送劉恒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