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半日,劉衍别院中挖出二十多具女屍的消息不胫而走。
随着那驚世駭俗的消息傳播開的還有一幅幅荷塘沉屍圖,正是魏殊當日所畫。
大家對文字描述感受不是很大,但是看到那形神兼備的圖畫,震撼感還是很不一樣的。
一時之間,京城内外人心惶惶。
“這就是你說的都處理幹淨了?!”
元忱将一疊畫紙摔到了劉恒面前。
劉恒看着那一幅幅圖畫,跌坐在了地上。
“殿下……我确實是将别院的賬本都一并銷毀了啊,這,這我真不知道……”
元忱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物。
“現在屍體是被金吾衛挖出來的,京兆尹想插手都沒有機會,霍琰手裡的東西誰都搶不出來……”
元忱坐在位置上,居高臨下看着劉恒。
劉恒被他的眼神盯得一陣後怕。
世人都說太子殿下是觀音相,最是溫厚純良,隻有他知道那都是表象。
“殿下,殿下,臣會将這件事解決掉的,一定會……”劉恒眼神裡都是希冀,他知道,萬一被太子放棄他就再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你知道的,我手裡不留廢物……”
劉恒頭深深扣在了地上。
“是……”
于此同時,魏殊跟着金吾衛将二十多具屍體一一查驗完,臉色相當凝重。
“畜生!”
“算他死得早……”喜怒不形于色的霍琰臉色也不大好看。
那二十多具女屍,骨架纖細,身量都未長成,看年齡少有成年的。
至于死因,五花八門,但毫無疑問都是被虐殺,骨骼上遍布的傷痕顯示她們生前一定是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别院的幾個家仆,都審完了沒有?”
霍琰喊來手下,手下将口供都呈上。
魏殊翻看了一下,“就這些?”
“别院中的仆人都被清洗過一遍,隻有那個管事的還了解點舊情,但是他所知不多。”
霍琰并不認同,“撬開管事的嘴,劉家既然敢把他放在這裡,就笃定他能掩蓋别院的真相,他知道的一定不少。”
手下遲疑地問出口,“那人還保嗎?”
霍琰搖頭,“不必。”
魏殊也是上一世才知道霍琰和手下之間的暗語。
金吾衛有一部分是霍琰從南诏帶回來的邊軍,在戰場上殺伐過的士兵,手段不同于一般的禁軍,保不保的意思,無非就是說用刑時需不需要保留完整的人身。
看樣子霍琰也是真動了氣。
“這些女子的身份的核驗還得走趟京兆府。”霍琰和魏殊說。
“京兆府是太子的地盤,他們手裡還捏着淮安王世子的案子。”霍琰要提醒魏殊的就在這裡。
魏殊點頭,示意自己知曉輕重。
“黨争不是我想避免就能避免的,深處漩渦之中,隻有手裡握得足夠多,方能換得安穩。”
魏殊難得向霍琰解釋自己得用意,可能也是經曆一世,知道真心難得。
霍琰也沒有左右他人選擇得想法,盡人事,聽天命向來是他的交友準則。
魏殊辭了霍琰之後,就向京兆府下達了公文,調出最近京城内外失蹤的十到二十歲的女子檔案。
京兆府的回應且得等等,魏殊卻是等不得。
他帶着靳寰去了以前從未去過的地方。
京城的暗街。
傳說中的京城暗街,什麼都能買到,隻要你有足夠的錢。
魏殊裝扮成了一個富貴少爺:上身金紋刺繡,外罩狐皮大氅,腳蹬織錦羅靴,身上環佩叮當作響。
踏入暗街的時候,魏殊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暗街的冤大頭不少,這麼好看的冤大頭可也不多。
靳寰看着周圍人的眼神,小聲對自家大人說,“早跟你說改裝扮沒用,您最該藏的是這張臉。”
魏殊将下半張臉藏進了狐皮大氅的毛領子中,硬着頭皮說,“該來的躲不掉。”
上一世久居高位,權勢用得得心應手,他早忘了那副上好皮囊還有這樣的作用。
魏殊打量着四周,暗街入口是在長安城東市一家不起眼的點心鋪子後,走下不知多少階梯,通過廢棄水道才見到這個神秘的暗街的全貌。
“這是從山間挖出的?”
魏殊看着四周昏暗的環境,潮濕陰暗,确實是山間該有的氣候。
“這個就不大清楚了……”
剛剛入夜,昏黃的燈光依次亮起,人也漸漸多了,街道周圍幾個店家也都開門迎客。
魏殊粗略掃了一眼,什麼虎骨象牙、古玩玉器,倒是樣樣具備。
靳寰引着他一面走一面解釋。
“您讓我查的禁藥‘木芙蓉’,最初就是從這裡流通出去的。”
魏殊擡眼一看,“侑一坊”。
“這裡是……”
靳寰為魏殊解釋,“拍賣行。”
“這裡就是暗街最大的依仗。”
他們一進門就被門口的小厮攔住了,小厮笑眯眯的态度很好,上下掃了一眼,就遞給魏殊一個白色面具。
“我們侑一坊會照顧每一位貴客的需求,這也是對您自己負責。”
魏殊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和靳寰一起戴上了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