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殊躺在床上,躺得人都要乏透了。
但好在霍琰帶來了好消息。
“豔娘落網了,就在若水巷後的尼姑庵,那是一個暗娼所在地。”
司茗給魏殊解釋,“霍将軍按照您劃定的幾個區域,圈一塊地方就去打探劉恒的态度,一直到若水巷附近,劉恒府中的動作便多了起來。”
“霍将軍便圈了绮紅樓,讓劉恒以為他們暫時還是安全的,便開始轉移豔娘,正好被霍将軍手下抓個正着。”
“不過……”
魏殊聽聞還有變動,忙問,“怎麼了?”
“霍将軍說,拘捕豔娘的過程中,有人想要殺人滅口,此人年歲不大,但是功夫奇高。傷了霍将軍手下的一名中郎将,但是保住了豔娘。”
魏殊臉色不大好看,“是枭衛……”
魏殊也是上一世才知道元忱手下的這一支暗衛,枭衛共三堂二十七人,堂主分别是藏雲,守心,绛淵,這三位堂主又以藏雲為首,負責暗殺、護衛等,實力強悍。
“元忱還是要保劉恒……”
魏殊捂着自己的胸口,心裡意味不明。
“大人,餘杭餘大人在外面等着了。”
“好,讓他進來吧。”
魏殊還在病中,朝堂之事不好插手,他需要一個傳話筒,餘杭正是他的心腹,承擔這個責任再好不過。
等到餘杭起身離開,天色已經全黑。
魏殊本想留他用飯,餘杭說要回去整理奏表,就謝絕了。
魏殊隻能道謝,卻讓餘杭受寵若驚。
送走了餘杭,魏殊還在感歎餘杭的為人忠厚,上一世他也因為受自己牽累,仕途無望。
“但願這一世,能有不一樣的結果……”
魏殊用完了晚飯,霍琰那邊就已經塵埃落定了。
劉恒想要搶人卻沒搶過,又去求了京兆尹,想用京城刑獄案件應歸京兆府的借口逼霍琰交出豔娘。
可金吾衛豈是好相與的,金吾衛原本就有護衛京畿内外的職責,此事又牽扯京中要員人身安全,霍琰理直氣壯,他手裡的人,向來不會讓旁人染指的。
魏殊剛要松一口氣,就聽得門口來報。
“太子殿下正在門外……”
司茗看着自家大人瞬間沉下來的臉色,心裡也有不好的預感。
“大人,太子殿下,不好不見啊。”
自從上一次太子不請自來,魏殊就勒令門房,閑雜人等與太子不得入内。
門房也愁,那可是太子殿下,他們大人能和太子怄氣,他們怎敢,一時拿不定主意,就隻能求助司茗了。
“有什麼見不得的……”魏殊嘟嘟囔囔,就躺回床上裝暈去了。
元忱被司茗引進來,就見魏殊一臉蒼白躺在床上。
元忱心裡着急,兩步上前,卻發現魏殊的眼皮抖得厲害。
元忱心下了然,沖身後的司茗道,“我與老師有些私人的話要說,你先退下吧。”
司茗一臉擔憂地看向床上的魏殊,也隻能退了出去。
元忱看到魏殊裝病,心裡的焦急就放下了,但是随之而來的就是疑惑,魏殊裝作中毒,就隻是為了加重豔娘的刑法嗎?還是為了……
元忱伸手搭上魏殊的手腕。
三指扣在他的脈搏處,元忱眉頭越皺越緊。
魏殊被他攥得手腕發疼,終于忍不住了,他睜開眼,怒瞪着元忱,他早就知道瞞不過元忱,裝暈也不過是不想與他打交道罷了。
魏殊睜眼,卻沒有想到元忱似是比他還生氣。
“你用了木芙蓉?!”
元忱怒問他。
魏殊撇開眼去,不想回答。
元忱扣住他手腕,将他的手按在床頭,逼着魏殊直視自己。
“就為了一個元微,就為了他?你難道不知道木芙蓉是什麼東西嗎?!你就這麼輕易拿自己的後半生開玩笑,你知道多少人戒不掉木芙蓉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你就那麼相信自己能壓住木芙蓉的瘾?!”
魏殊想要掙脫他的束縛卻掙不開,他恨急了自己受制于人的現狀。
“那不是如你所願嗎?!”
魏殊反唇相譏,“劉衍兜售木芙蓉我不信你事先不知情,你放任他将木芙蓉引進大晟,你難道不知道這藥的危害?”
元忱并不羞愧,“我現在談的是你,你要為了元微搭上你自己嗎?你就這麼……”
“是!我欠他的,用命還都不為過!而且一個廢掉的魏殊不正是如你所願嗎?你現在是做什麼假惺惺的樣子……”
元忱的眼睛瞬間紅了,他看着面色冷硬的魏殊,不自覺放開了他的手。
兩個人明明近在咫尺,卻像是遠隔萬裡。
元忱看不透魏殊的絕情,“我以為……我送你歸榮丸,你應該知道我的心意……刺殺是我做的,我認,但是我也在彌補了……你怎麼就不能原諒我……”
魏殊撐起身子,靠在床頭,他的虛弱不是假的,為了抵抗木芙蓉的成瘾性,他讓司茗抓的藥極兇險,原本他就外傷未愈,這一來就更是雪上加霜。
人一累,說出的話就帶出了幾分真心。
“為什麼不能原諒你?你扪心自問,你有打算放過我嗎?我背叛你,算計你,你真能毫無芥蒂?說白了你隻是不甘心罷了,我對你沒有那麼重要,你也沒有那麼深情厚誼。”
魏殊看着元忱陰影中的側臉,語氣極溫柔,說出的話卻冷透人心。
“元忱,我們都不是什麼好人,你别演師徒情深演得把自己都騙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