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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重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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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踏入貴族圈子的感覺,對塞西莉亞而言,是一種被時光錯置的熟悉。

穿着調查兵團的軍禮服,佩戴着洛朗家族最後一枚徽章,她不再是十三年前那個牽着父母衣角、在長廊中向長輩屈膝緻意的貴族小姐。但那份從骨血中生出的訓練與記憶,并未随姓氏被掩埋。随着馬車駛入希娜之牆内側最繁華的地帶,童年的舊影悄然浮現,像一層溫吞卻沉重的薄霧,将她裹入其中。

馬車在一座宏偉建築前停下,山頓伯爵的宅邸巍然聳立,外牆洗得一塵不染,花壇修剪得無可挑剔,門前大理石台階兩側點燃着整齊的燈盞。數十輛華麗馬車已在門前排成一列,身着禮服的人群三三兩兩走上台階。

"準備好了?"埃爾文低聲問道,整理着自己的禮服。作為調查兵團的分隊長,他穿着代表身份的正式軍裝,看起來威嚴而尊貴。

“當然。” 西裡斯輕輕點頭,眉眼間已無一絲遊移。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将心緒壓入深處。今夜他是調查兵團的戰術參謀,不是亡族的遺孤。

利威爾站在一旁,姿态挺拔但表情略顯緊繃,很明顯對即将踏入的環境感到不适。他的目光不斷掃視着周圍的人群,試圖看清每一處威脅。

"放松,"西裡斯俯身,貼近他低聲耳語,"把它當成戰場。觀察,适應,然後征服。"

利威爾看他一眼, “倒是個實用的比喻。”

三人一同步上階梯,侍者們恭敬地行禮,引導他們進入宅邸。水晶吊燈的光芒瀉滿整個前廳,照得廳中賓客珠光寶氣,西裡斯的目光在衆人之間緩緩滑過。

他識得出那幾位年邁卻仍權勢滔天的舊貴族,也認出一兩位出現在軍政簡報中的新晉權貴和富商。那群人笑得無懈可擊,談吐有節卻虛僞,行止之間帶着令人不适的油滑。

但今晚,他也是這場虛僞遊戲的一份子。

“你看起來和他們一樣。” 身旁忽然響起利威爾低低的聲音,他說得平靜,卻不無意味。

西裡斯挑了挑眉,輕聲答道:“謝了,我盡量不太像。”

“很像了。” 利威爾頓了頓,目光落在正笑着寒暄的一位男爵身上,“你看上去像是能一口氣說出他們祖上三代嫁娶關系的那種人。”

“确實能。” 西裡斯不在意地笑笑,壓低了聲音,“山頓伯爵的祖父娶的是拉蒂耶子爵的女兒,他父親在審計署任職……利威爾,你想聽他們最近幾年有什麼醜聞嗎?”

“不了。” 利威爾冷冷地回了句,“我怕聽完就忍不住動手。”

西裡斯輕輕一笑,收起眼底的嘲諷與刺意,重新戴好那層面具。他微微偏頭,示意利威爾跟着自己落後半步,随在埃爾文身後走入貴族環伺的前廳。

“調查兵團分隊長,埃爾文·史密斯先生——”

侍者高聲通報,大廳中原本交織的談話聲短暫一滞,随即又迅速恢複熱絡。貴族們輪番上前寒暄,仿佛三人并非來自屍堆與泥濘,而是合該站在這金碧輝煌的吊燈下,與他們共飲香槟的賓客。

"分隊長,歡迎光臨,"

宏亮的嗓音自人群深處響起,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了上來,朝埃爾文伸出手。他形容粗犷,舉止間卻仍不失禮儀分寸, "山頓伯爵,今晚的東道主。很高興您能接受邀請。"

"榮幸之至,伯爵,"埃爾文握手回禮,"感謝您對調查兵團的支持。"

“這位是西裡斯·克萊因,我的戰術參謀。” 他随即向兩側引介,“以及利威爾,我們最優秀的戰士之一。”

山頓的目光随即轉向西裡斯,一眼便落在他胸前那枚徽章上。他嘴角笑意一頓,旋即帶上一抹揣度不明的深意。“克萊因?” 他重複着這個姓氏,目光在西裡斯臉上停留了片刻,“這徽章倒是眼熟,卻不知閣下是哪一支的克萊因家族?”

“不過是個不值一提的小分支罷了,伯爵大人。” 西裡斯笑得溫和得體,眼底波瀾不驚,“我的家族如今已經所剩無幾。這枚徽章,"他說着,朝胸口點了點, “并非是家族紋飾,隻是我個人的一個小收藏。”

利威爾側目看了他一眼,敏銳地察覺到山頓語氣裡那道微妙的在意,下意識皺了皺眉,卻沒有插話。埃爾文則神色未變,隻在一旁靜靜聽着,等着對方露出更多。

山頓看清了對方眼底的那份坦蕩,嘴角笑意更深了些,“可惜了,還以為遇到了舊識。”他略一點頭,不再多問,目光轉向利威爾,審視裡多了幾分傲慢的好奇,“而這位……利威爾先生,據說您在兵團的表現尤為出衆。不知您出身何處?”

“地下街。” 利威爾點頭緻意,回應簡潔到幾乎顯得生硬。他不喜歡這種問題,确切地說,他不喜歡這種語氣。西裡斯瞥了他一眼,熟練地捕捉到那份不耐。

但山頓并未察覺,似笑非笑地“哦”了一聲,仍作勢追問:“那可真是……非凡的履曆。您是如何從那樣的地方走進這光明之中——”

“利威爾是個行動勝于言辭的人,伯爵大人。”

西裡斯笑着打斷,不着痕迹地擋在利威爾身側一步,"他可是調查兵團最優秀的戰士,沒有人能在單兵模拟中擊敗他。"

這番話既是化解尴尬的轉圜,也是提醒和警告。山頓顯然領會了其中的意思,原本隐隐流露的優越和輕蔑迅速收斂,神色肅然了些,“當然,當然,英雄不論出處。我敬重每一位為人類奮戰的戰士。”

"那麼,請各位盡情享用美酒和食物。”他打着哈哈換了話題,側身讓出一條路,“晚宴正式開始前,我想你們也許願意結識一些可能的贊助者?"

“正是我們此行所願。” 埃爾文微笑颔首,風度從容。

他們繼續往人群深處走去,燈光從高處斜灑下來,掠過金屬肩章與剪裁挺括的禮服,也在三人眉眼間拉出各異的陰影。三人氣質迥異,如今卻是短暫并肩的戰友,彼此牽制、彼此掩護。

“你剛才那句話,” 利威爾在西裡斯身旁低聲開口,“誇大其詞。”

“哪句?”

“最優秀的戰士。” 利威爾斜睨了他一眼,眼裡不帶火氣,卻透着誠實的不滿,“我從未參加過壁外調查,你哪來的底氣。”

西裡斯唇角一揚,像是被逗樂了:“可他們不知道。而且,”他回頭看了利威爾一眼,目光溫和卻笃定:“我相信,你遲早會讓這句話成真。”

利威爾微微皺了下眉,沒想到會收到這樣的肯定,更不習慣這種輕描淡寫的信任。他沒開口反駁,站得卻松了些。

接下來的一小時,他們各自在人群中遊走。埃爾文以從容與冷靜化解一切試探與寒暄;西裡斯遊刃有餘地交談、周旋、應酬,以恰到好處的笑意和機敏吸引注意;而利威爾則像是潛伏于舞台邊緣的陰影,安靜,鋒利、無人敢近。

他幾乎沒怎麼言語,卻始終站在視野最佳的位置,不動聲色地觀察着整個會場。看着像在警惕突發狀況,實則視線一次次落回同一個方向。

西裡斯被幾位年輕貴族圍在中央。那些穿着考究、口吻浮誇的家夥對他顯然格外感興趣。他應對得如魚得水,言辭優雅,舉止合禮,笑容得體,仿佛本就屬于這裡。利威爾看着他舉手投足間的自如分寸,心口一動。

他不是沒見過擅長交際的人,問題在于,一個自稱來自地下街的人,為何如此熟悉權貴世界的規則?這與他認識的“地下街” 完全不同。

更讓他在意的,是西裡斯轉身時無意間洩露出的神情。像是自往日煙霧中走出的舊影,從容中藏着自己從未在那張臉上見過的沉郁。那抹複雜的情緒轉瞬即逝,利威爾卻記住了那雙眼睛。

那裡面有什麼東西。他還不确定是什麼,但那不是戰術、不是僞裝,也不是輕浮。有某種太深,太久,太沉的東西,像一道沒能縫合的舊傷,靜靜潛藏在那人的目光深處。

“您跳舞嗎,克萊因先生?” 一位貴族小姐打破了片刻的凝滞。她穿着淡藍色禮服,金發高挽,眼中帶着坦率而不失分寸的仰慕。

“當然,小姐。” 西裡斯彬彬有禮地答道,俯身行了個吻手禮, “不過恐怕得稍後,此刻我尚有職責在身。”

他回應得溫和周全,既未應邀,也未失禮。貴族小姐輕輕噘嘴,半嗔半笑地退開。"真是遺憾,您看起來會是個出色的舞伴。"

西裡斯微微一笑,緘默不語。他的目光若有似無地掠過,不經意間與利威爾的目光交錯。利威爾沒有回避,反而以一種審視和探究的眼神坦然相對。

"說真的,軍人在舞會上總是最受歡迎的,"另一位年輕貴族走近,舉起酒杯向西裡斯緻意,"特别是像您這樣風度翩翩的軍官。"

"過獎了,先生,"西裡斯轉向他禮貌應對,不動聲色地打量着來人。

"奧斯卡·雷頓,"年輕人自我介紹,眉眼間帶着慣有的傲慢和優越,"我父親是商業部的顧問。"

"西裡斯·克萊因,"西裡斯點頭緻意,"調查兵團戰術參謀。"

"我們都知道調查兵團經費緊張,"奧斯卡直入主題,勾起一個虛僞精明的笑容, "如果您能說服我父親,他可能會給予相當可觀的贊助。"

話中未明的邀約意味,西裡斯聽得清楚,"我洗耳恭聽,雷頓先生。"

"陪我共進晚餐,讨論一些......私人話題,"奧斯卡靠得近了些,目光肆無忌憚地停在西裡斯臉上,甚至向下略過他被軍服包裹的身形,

“當然,您也可以透露些兵團内部的小秘密。” 他頓了頓,不經意地補上一句,“比如那個矮個子戰士的真實實力到底如何?他看起來......如此不起眼,卻據說無人能敵?說實話,聽上去有些荒唐。”

他的視線意味不明地掃向利威爾所在的方向,笑意露骨:“當然,也可能隻是傳聞誇張罷了。或許您可以從别的角度幫我确認,或者你們一起?”

利威爾眼底倏然一冷,并非因對方的揣測——那種低劣的議論他早已習慣,而是西裡斯眼中瞬間閃過的神情,慣常的溫和笑意已經斂去,鋒銳冷峻的光裡隐約透出幾分殺意。

西裡斯撣了撣袖口不存在的灰塵,似笑非笑地開口, “利威爾的能力,公開的訓練記錄已有詳細記載,足以佐證一切。”

“至于晚餐邀請——” 他頓了一瞬,唇角的笑意變得鋒利, “恐怕我無福消受,若令尊真有意洽談資助,我建議聯系埃爾文分隊長,他比我更擅長處理贊助相關事務。”

奧斯卡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您誤會了,克萊因先生。我并沒有那個意思……”

"我完全理解您的意思,雷頓先生,"西裡斯開口打斷,聲音依舊溫和,卻再無笑意,"遺憾的是,調查兵團的情報安全是我們不可逾越的底線。而我個人,對這頓晚餐沒什麼興趣。我想利威爾也不會有。”

奧斯卡臉上閃過一絲惱怒,沉默了幾秒,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當然,這隻是一個無心的玩笑,克萊因先生。請别放在心上。"說罷,他草草一禮,轉身離去。

西裡斯輕輕舒了口氣,剛低頭抿了口酒,便聽到一道低啞的嗓音近在耳側:

“你拒絕得很熟練。”

他措不及防,被嗆得猛咳了幾聲,眼尾泛了點紅,擡眼時正撞上利威爾的視線。對方不知何時已靠近,站在他身側,語氣極輕,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

西裡斯咳得厲害,一時搭不上話,隻能瞪他一眼,似惱非惱。

利威爾挑了下眉,看着他難得的狼狽,心情頗好地接了下去,“看來你不隻擅長讨好貴族,也知道怎麼應付他們的把戲。”

西裡斯輕笑了一聲,并沒有被他的諷刺激到:“每個戰場都有自己的規則,利威爾。這裡的攻防同樣兇險,隻是武器從刀劍變成了言辭。"

利威爾沉默片刻,忽然收了笑意,“為什麼拒絕他?” 他直直地盯着西裡斯,“那看起來是個能換到錢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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