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了嗎?”
翹楚卡殼了,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
她的電話費可是在一秒一秒跳着啊。
“沒呢,待會吃。”
郭合野“嗯”了聲。
“包裹呢?”
“在我屋裡。”
啊?
“那你在哪裡呢?”
“我在外面。”
翹楚沒話可講,但是今天她必須說清楚。
“哥,這個包裹是給你的。”
已經回到屋子裡的他愣住了,他原以為會是零食或者女孩的私人物品,沒想到是給她的。
“是什麼?”
他把包裹撕開,那邊的聲音也同步說道:“一隻錄音筆。”
點到為止。
翹楚不敢期待着他說什麼。
翹楚覺得晚輩遇到長輩碰見性騷擾這比自己的事更加難以啟齒。
更何況,他還是個成年男人。
或許,他是願意的呢?
或許隻是鬧掰了?
何方翹楚睡不着的時候一直在想這個事。
于是她借口自己的生日禮物想要這個,委托媽媽買。
出租屋隻有一個朝内開的窗戶,他不開燈,很黑。
那隻黑色的、流光的筆,就躺在他的手心裡,而他的手心早已經微微出汗。
這麼聰明的姑娘,連問都不問就知道他的困境。
而他也感到羞恥将這件事告訴其他人。
即使那個人是他的妹妹。
這一瞬間,郭合野敏銳地覺察到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隻是他講不出來。
她長大了。
一直以來他都将她看作自己的親妹妹,雖然他對親妹妹也不怎麼好,她的家人收留他,她呵護他的窘迫。
小時候跟在他屁股後面哭泣的小孩,長大了。
“哥,就這樣了,媽媽打電話過來了。”
“禮物你請收好……哥,你……也照顧好自己。”
就這樣,她挂斷了電話。
“喂?媽媽?”
“怎麼沒打電話過來啊,寶貝?”
翹楚和媽媽說話總是很安心,但是這次卻要不得以撒謊了。
“我們老師拖堂了。”
“禮物收到了嗎?”
“收到啦,很喜歡!”
一個石頭落在地上,翹楚終于能吃個踏實的飯了。
“記得每天都帶(戴)上,這個媽媽找了好久,不用電池。”
錄音筆不用電池?
充電款嗎?
“好!謝謝媽媽!”
郭合野心跳不止,包裹裡還有個東西——一個純黑的腕表,禮盒裡還附贈一張說明書。
腕表的側面刻了字——my love。
郭合野沒上過大學,但是基本的字母還是認得的。
他現在的震驚不亞于知道自己竟然能拿到高中畢業證的時刻。
這丫頭……這丫頭……
6月30日,是他的生日。
·
6月30日,是她的生日。
方柿女士、顧傲、方天都回來給她慶生。
老屋子熱鬧極了,方柿女士最近也消瘦地很。
“媽媽,奶奶怎麼樣啊?”
方柿和何向東去醫院照顧那邊的老人了,兩位老人出了極其嚴重的車禍,子女都已經到位,開始演戲,作天作地。
都為了這份遺産。
翹楚還要繼續上學,花銷肯定大。
何向東不願意因為這點錢跟親兄弟吵架,他不樂意去。
因為這事兩人大吵一架,何向東堅持:“優秀的品格,比如堅韌,吃苦耐勞,都是在貧困的環境下養成的。”
方柿對他這一番言論表示:“都他媽是放屁!”
郭合野對此,還是贊同方柿的意見。
如果貧困的環境早就成功的品格,那麼□□已經給把蒂芙尼放到農場裡養大,而不是馬術訓練場。
這是他最近看論壇知道了,他還分享給了翹楚,隻不過她不感興趣。
姥姥不置一詞,隻是讓大家都吃飯。
本來郭合野要回屋的,姥姥把他留下了。
于是他套了件長袖過來。
一家人在一起,何向東買了個兩層的蛋糕,裡面加了很多水果,有些名字他甚至叫不上來。
許願、吹蠟燭、歡呼。
郭合野遊離世外。
第一塊給翹楚,第二塊給姥姥,第三塊給顧傲,第四塊給方天,第五塊給何向東,第六塊給方柿。
最後一塊給了他。
很甜的。
在他的印象裡,好像是他第一次吃生日蛋糕。
忽然,一塊巧克力片被插到了他的蛋糕上,上面寫了——
「生日快樂,」
後面的名字被人可以掰了去。
生日快樂,野子哥!
翹楚眼神明亮地看着他,兩個人互通心意笑了笑。
看着他笑了,翹楚特别高興。
她不是那麼勇敢的女生,如果她再勇敢點,她就可以在飯桌上告訴所有人,今天也是她野子哥的生日,而不是偷偷地放一塊巧克力。
翹楚閉上眼許願的那幾秒,大家都靜悄悄,全神貫注等待着她的動作。
她希望這一次永遠延長下去。
睜開眼的第一眼,她看向媽媽——方柿在翻自己的手機,眉頭微皺。
而她的爸爸——欣慰地看着她,他的姑娘今天16歲了。
夫妻倆同床異夢。
她笑得勉強,“切蛋糕吧!”
郭合野側目看着光環裡戴着生日帽的她,轉動着自己隐藏在袖子裡的手表。
隐秘的心情。
隻有兩個人才知道的秘密。
郭合野原本隻想把這個秘密藏在心底,直到地老天荒。
結果幾分鐘後,翹楚把那塊改變他人生的巧克力薄片插/在他的蛋糕上。
郭合野發誓,自己會永遠保護這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