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按九江郡習俗是先收聘禮再在婚時送嫁妝，但誰叫林家之前無故退婚理虧，現在又上趕着跟人結親，雖然是下策，但如今攻守之勢異也，自然是身段放得越低越好。林老太君丢不起這個臉，隻能林悠之去丢臉。上午林悠之叫家丁們擡去了十幾箱聘禮，為了讓甯遠能感受到林家的誠意，雖然可以一次性送完，她還是分了三波，打算送上一個月讓九江郡的人都知道甯遠又和林府結親了。一來借一下甯遠現在正是襄陽王眼前紅人的勢，二來也是消一消他在外三年的氣。

到了甯府後林悠之簡單寒暄幾句喝了杯茶，甯遠旁敲側擊問了她幾句圖紙的事她當時沒有聽懂，他問了幾遍發現林悠之沒回答就也沒再問，林悠之就這麼回了林家。結果剛從甯府出來沒多久就吐血，請了郎中來看說是中的慢性毒藥，時日無多。

林悠之怕影響林家的生意，和郎中付了封口費後，就找白檩線上看病抓藥，搖人來給自己治病。

白檩聽到這裡忍不住問，“你從頭到尾也沒有查過這件事情啊？你怎麼就這麼笃定是你祖母下的毒？”

林悠之抱着安瀾的手頓了頓，“入口的慢性毒藥，祖母這半年對我的态度也隐隐不一樣了，更何況我中毒之後她們從來沒看過我，這些......”

白檩聽懂了。“因為你不敢查。”

“你怕證實自己的猜想對嗎？”她站起身來，環抱着手臂看向林悠之。

“你怕最後真的是她。”

“你怕你一直護着的人，會僅僅因為一絲猜忌就置你于死地。”

林悠之沒答話，視線微微避開白檩。

白檩湊上前去，握住了林悠之的右手，順勢坐在了她的床邊。

“你為什麼要怕呢？我認識的林悠之從來都是直面問題的鬥士。更何況我現在在你身邊，隻要你有一口氣，我就能救活你。多大一個金手指，你不趁機用用？”

林悠之的右手被白檩溫熱的掌心攥緊，就像是沙漠中的旅客看到久違的泉水一般，心底名為希望的那幹涸的芽枝忽然開始瘋漲。

“真的，不是她嗎？”

白檩笑得甜，一字一頓地和林悠之說。

“當然不是。再說了，你不是已經考慮到最壞的結果了嗎？”

林悠之愣愣地點點頭，眼睛裡開始多了些生氣的色彩。

“現在身體怎麼樣？”白檩笑着又捏了捏林悠之因為長久坐卧而酸脹的小腿問。

林悠之抿了抿嘴，微微動了動有些抽筋的腿後，頗為委屈地說。

“我渾身都疼，而且你給我配的藥太苦了。”

白檩笑着點點頭，“好，那我這次給你多放點甘草。”

安瀾沒說話。

夫子說，聽到自己不該聽的東西時，需要盡量把自己假裝成環境的一部分。

于是安瀾繼續鼓着臉，充當林悠之的抱枕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