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
淩晨四點的蘇黎世飄着凍雨,項甯凱站在診所頂樓的玻璃幕牆前,呵出的白霧在玻璃上暈開又消散。身後傳來試管碰撞的輕響,席衛軒正用離心機分離第三管血液的血清層。
"□□的代謝産物硫氰酸鹽半衰期是三天,"席衛軒的鏡片上反射着離心機的藍光,"但這管血裡的濃度足夠毒死一頭藍鲸——除非抽血時間在死亡前六小時内。"他忽然用鑷子夾起一片薄膜,"有趣的是,我們在血清裡發現了低溫保護劑二甲基亞砜的結晶。"
項甯凱的指節抵在玻璃上,寒意順着指紋蔓延:"這是殡儀館不會用的醫療級保存劑。"
"準确說,是牛津低溫生物學實驗室的專利配方。"席衛軒摘下手套,露出右手虎口處一道陳年疤痕,"2014年你父親贊助的項目——為了保存他罹患漸凍症的妹妹的腦組織。"
窗外的雪忽然變得密集,項甯凱想起姑姑的葬禮上,父親撫摸冰棺時反常的平靜。
香港半山别墅的露台鋪滿陽光,項母的骨瓷杯裡紅茶泛起一圈漣漪。她無名指上的婚戒已經摘下,但戒痕比徐讓方的還要深。
"徐董事長上周送來安神茶,"她推過一盒印着LF标志的茶包,"說是用喜馬拉雅千年雪蓮提煉的。"
項甯凱捏碎茶包,淡紫色粉末散落在銀托盤上——與馬尼拉灣賭場監控裡,徐讓方往香槟杯撒的粉末同一色系。
項甯凱: "Does Uncle Xu still visit you every full moon?"
項母的睫毛顫了顫:"他上個月帶了位牛津教授來,說是能治好你姑姑的病。"她突然抓住兒子的手腕,"那個總跟着你的席先生...他的眼睛和你姑姑年輕時一模一樣。"
佳士得春拍預展現場,徐讓方正在鑒定一幅雷諾阿的赝品。席衛軒突然出現在他身後,手機屏幕亮着一份基因檢測報告:"貝朗醫療的基因庫裡,徐總您的線粒體DNA序列與項家姑姑有89%相似度——作為'毫無血緣的世交'來說,真奇妙。"
徐讓方的放大鏡在畫布上劃出裂痕:"席先生對别人的家事很感興趣?"
"隻是好奇,"席衛軒的袖口擦過對方肩膀,"為什麼您每年冬至都去牛津公墓,祭奠一位從未見過的'遠房表妹'?"
展廳另一側,項甯凱正用紫外線燈掃描拍品目錄,燈光照到第88号拍品時突然顯現出一行字:"冰棺在B-17"——與蘇黎世診所冷凍櫃編号相同。
半島酒店的套房裡,席衛軒的領帶松松垮垮挂在項甯凱指間。
"這條領帶是2014年6月3日買的,"項甯凱摩挲着真絲内襯的洗滌标,"當天牛津發生兩件事——我姑姑腦死亡,以及..."他猛地收緊領帶把人拽近,"病理學實驗室的樣本庫失火。"
席衛軒任由領帶勒緊喉結:"你父親用領針換走了最後一份腦組織切片。"他的呼吸變得急促,"想知道領針裡藏了什麼嗎?用你母親保險箱的鑰匙來換。"
項甯凱突然松手,從西裝内袋抽出那把常年随身攜帶的瑞士鑰匙:"你處心積慮接近我,就為了這個?"
"不,"席衛軒解開領帶露出鎖骨上的條形碼烙印,"是為了告訴你,當年實驗室裡被燒死的不是樣本管理員——是你姑姑的主治醫生,我的父親。"
午夜的安全屋裡,項母的保險箱在紫外線燈下泛出熒光。項甯凱插入鑰匙時,發現鎖芯已經被換成牛津實驗室的瞳孔識别系統。
席衛軒的眼睛對準掃描儀的瞬間,箱門彈開——裡面隻有一張泛黃的照片:年輕的項父與一位酷似席衛軒的男子站在冰棺兩側,棺中人的右手無名指戴着項甯凱再熟悉不過的鉑金領針。
照片背面用褪色墨水寫着:"當雙生子血液相融,冰封的棋局才能繼續"。
窗外忽然傳來直升機槳葉的轟鳴,徐讓方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刺破夜空:"遊戲該結束了,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