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後！"席衛軒的聲音帶着罕見的顫抖。當他的手按在項甯凱肩上時，項甯凱清晰地感覺到對方指尖在劇烈發抖，像篩糠般不受控制。

冷藏櫃的電子屏突然爆出刺目的紅光。在那一瞬間，項甯凱看清了屏幕上跳動的數字——不是溫度，而是一串瘋狂閃爍的代碼：B-7-0715-01。這串數字像活物般在屏幕上蠕動，每一個字符都像鋒利的刀刃刮擦着視網膜。

裂紋從櫃門中央開始擴散，像蛛網般迅速爬滿整個表面。暗藍色的液體從縫隙中滲出，在地面彙聚成詭異的漩渦。項甯凱能感覺到那液體散發出的寒意，不是普通的低溫，而是能穿透骨髓的陰冷，像是有人将液氮直接澆在了他的脊椎上。

"操！"席衛軒猛地拽住項甯凱的手臂，指甲幾乎要陷進他的皮肉裡。項甯凱這才發現自己正不受控制地往前傾，雙腳像生了根似的無法移動。更可怕的是，他看見席衛軒的瞳孔正在劇烈收縮，露出大片眼白，整張臉因恐懼而扭曲變形。

當第一縷藍色霧氣噴湧而出時，項甯凱感覺鼻腔突然被灼燒。滾燙的液體湧入氣管，他本能地擡頭咳嗽，卻看見自己的嘔吐物中夾雜着閃爍的藍色晶體。那些晶體落在地上，發出細碎的碰撞聲，像某種精密儀器的齒輪開始轉動。

"你的眼睛——"席衛軒的聲音像是被人掐着喉嚨擠出來的。項甯凱這才發現自己的視線正在扭曲，眼前的景象像被投射在波動的水面上，上下起伏不定。

他的眼球開始不受控制地顫動，眼睑不受控制地開合。在劇烈的疼痛中，他看見自己的虹膜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DNA鍊狀紋路，那些紋路像活蛇般蠕動、纏繞。更可怕的是，眼球的表面開始液化，像融化的玻璃在緩緩流動，透過那層半透明的液體，他甚至能看見自己扭曲的瞳孔倒影。

"停下...停下..."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嘴角溢出帶血的泡沫。席衛軒死死抱住他時，項甯凱感覺對方的身體在劇烈顫抖，手臂上的肌肉像繃緊的弓弦，随時可能斷裂。

徐讓方的笑聲在冷藏室裡回蕩，那笑聲時而尖銳如刀，時而低沉如雷，像精神分裂患者在同一時刻發出兩種完全不同的聲音。他扯開襯衫的動作帶着癫狂的儀式感，胸膛上密密麻麻的電子接口在應急燈下閃爍着病态的紅光。

"看清楚了！"他猛地抓住項甯凱的臉，指甲深深陷入皮膚。項甯凱能感覺到對方的手指在不受控制地抽搐，像是被某種電流刺激着。更可怕的是，他看見徐讓方的眼球正在充血，眼白上布滿蛛網狀的血絲，整隻眼睛像随時會爆裂的玻璃球。

當藍色晶體從徐讓方的毛孔中滲出時，整個冷藏室的溫度驟降。項甯凱呼出的白霧瞬間結成冰晶，在面前形成一層朦胧的屏障。他看見那些晶體落在地上後迅速融化，地面随之浮現出發光的電路圖案，那些圖案像活蛇般在地上遊走，逐漸組成一個巨大的、正在抽搐的腦部模型。

"五年前那場大火..."徐讓方的聲音突然變得陰森可怖，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他猛地扯開項甯凱的衣領，露出鎖骨下閃爍的微型芯片。在應急燈的照射下，那枚芯片正在發出詭異的藍光，表面布滿細密的裂紋，像随時會爆炸的炸彈。

項甯凱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撕裂。無數的畫面如潮水般湧入腦海，每個畫面都像被火焰灼燒般鮮明：

深雨夜的實驗室裡，林教授舉着電鋸的手在顫抖，鋸齒上沾滿了白色的腦漿。

自己站在培養艙前，艙内漂浮着數十個泡在藍色液體中的眼球，那些眼球突然同時睜開，無數瞳孔像鏡頭般對準了他。

無數據洪流中，無數張人臉從屏幕裡伸出手向他抓來，那些臉都是他和席衛軒的，卻都帶着扭曲的痛苦表情。

"記憶不是儲存在大腦裡..."他的嘶吼在冷藏室裡回蕩，聲音被金屬牆壁反彈，形成詭異的回聲。在劇烈的疼痛中，他看見自己的皮膚下浮現出發光的電路圖案，那些圖案像活蛇般在血管中遊走，最終彙聚到後頸的接口處。

席衛軒的嘔吐聲突然停止。項甯凱轉頭看向他，發現對方正用一種難以形容的眼神盯着自己——那眼神裡混合着恐懼、同情，還有一種深深的絕望。更可怕的是，他看見席衛軒的瞳孔中倒映着自己的臉，那張臉上正浮現出與徐讓方一模一樣的電子接口。

徐讓方撲向冷藏櫃的動作像一隻受傷的野獸。他的手指在即将觸碰到櫃門的瞬間突然僵住，整個人像被電擊般彈開。背部撞在牆壁上的聲音在寂靜的冷藏室裡格外刺耳，項甯凱聽見了清晰的"咔嚓"聲——那是脊椎斷裂的聲音。

藍色晶體從徐讓方的七竅中噴湧而出，在地面形成詭異的圖案。項甯凱盯着那些不斷變化的形狀，突然發現它們組合起來竟是一個巨大的腦部模型。更可怕的是，他看見模型表面浮現出細密的血管，那些血管像活物般在模型表面跳動。

"完美...太完美了..."徐讓方的聲音已經變得嘶啞不堪，每個字都帶着血沫。他的眼球突然全部爆裂，藍色的液體在地面彙成四個發光的字："記憶永生"。

當遠處傳來消防車的警笛聲時，項甯凱發現自己的手指正在不受控制地抽搐。更可怕的是，他看見席衛軒正用一種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對方的手指間閃爍着詭異的藍光——那是微型芯片啟動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