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三人前往傑古沙龍冰河湖考察。湛藍的冰塊在陽光下閃爍着寶石般的光芒，遠處是火山岩柱構成的壯觀景象。
"真美啊..."項甯凱忍不住感歎。
威爾遜教授調整着相機參數："這就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這裡，我們能看到基因與環境最原始的互動。"
席衛軒蹲下身，仔細觀察一塊冰的紋理："你說，這些冰塊在形成過程中，會不會也像DNA一樣記錄着環境的變化？"
威爾遜教授眼睛一亮："這個想法很有意思！或許我們可以采集一些冰芯樣本..."
項甯凱望着遠處的冰河湖，感受着寒風吹過臉頰的清涼。過去的陰霾正在被這片純淨的雪原慢慢沖刷，就像春天來臨時的冰雪消融。有些事情，或許真的該放下了……
冰島的夜來得格外早。當最後一縷夕陽沉入北大西洋的波濤時，雷克雅未克的老碼頭已亮起了零星燈火。潮濕的寒風裹挾着海藻的鹹腥味，項甯凱站在鏽迹斑斑的棧橋盡頭，手機屏幕的幽光映在他臉上。
那條短信在掌心微微發燙：『我就在燈塔下面等你。——老朋友』
他擡頭望向礁石上的白色燈塔。燈光穿透濃霧，在海面上劃出規律的光弧。三年了，自從那場大火後，他以為自己早已斬斷了與過去的聯系。但此刻，記憶卻如潮水般湧來——實驗室裡刺目的紅光、席衛軒後頸滲血的芯片接口、林教授在爆炸前塞給他的那枚鑰匙......
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沒想到你還真敢來。"低沉的男聲帶着幾分試探。
項甯凱猛地轉身。月光下，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從漁船陰影處走出。那人裹着黑色連帽衫，帽檐壓得很低，但走路時右腿輕微拖沓的姿勢卻讓項甯凱渾身一震。
"萊恩？"他的聲音有些發抖。
黑影停住腳步，緩緩拉下帽子。露出一張輪廓分明的臉——那是他們博士課題組的第四位成員，萊恩·莫裡斯。記憶中的他總是穿着整潔的白大褂，此刻卻留着淩亂的胡茬，眼下是明顯的青黑。
"你他媽去哪了？"席衛軒的聲音突然從棧橋另一端炸響。他三步并作兩步沖過來，右手下意識摸向風衣内側——盡管那裡早已沒有芯片接口。
萊恩的瞳孔驟然收縮。這個動作讓項甯凱想起實驗室裡那些克隆體對聲音的敏感反應。但下一秒，萊恩就露出個苦笑，舉起雙手："别緊張，我沒帶武器。"他攤開手掌，露出一枚鏽迹斑斑的黃銅鑰匙，"林教授托人轉交給我的。"
鑰匙表面的"X-0"編号在月光下若隐若現。項甯凱的太陽穴突突跳動——這正是當年原初克隆體胸口植入芯片的編号。
"林教授......還活着？"席衛軒的聲音陡然拔高。
萊恩搖搖頭："屍體是替身。真正的林教授在爆炸前帶着核心數據逃走了。"他的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但你們真的以為，那隻是場意外事故？"
寒風吹過，項甯凱聞到空氣中飄來若有若無的消毒水味——和實驗室裡一模一樣的味道。他突然想起檔案室裡那些克隆體照片，想起自己右手掌心偶爾會浮現的藍色紋路，想起席衛軒後頸那道永不消失的疤痕......
"那些晶體化屍體......"他聲音發顫，"不隻是實驗事故？"
萊恩的眼神變得銳利："軍方'永生代碼'計劃的幌子罷了。"他從内袋掏出一支老式錄音筆，"林教授臨終前錄下的真相。"
按下播放鍵的瞬間，海浪聲突然變得刺耳。錄音筆裡傳出林教授沙啞的聲音：
"如果聽到這段錄音，說明你們已經發現了真相......我們四個是被精心挑選的實驗體——項甯凱的神經可塑性，席衛軒的免疫系統，徐讓方的基因穩定性，還有萊恩的信息處理能力......"
聲音突然中斷，取而代之的是電流雜音。席衛軒瘋狂調試着設備："後面還有内容！"
萊恩突然按住錄音筆："沒必要聽了。"他的目光變得深邃，"林教授最後把完整數據藏在冰島基因庫的備份系統裡。密碼是......"他頓了頓，"你們四個人的生日組合。"
漁船突然劇烈晃動。遠處傳來引擎的轟鳴聲，數艘快艇正朝碼頭疾馳而來。萊恩猛地掏出一把手槍："該死！他們找來了！"
項甯凱認出領頭的快艇上站着穿黑色防彈衣的男人——那是三年前帶隊搜查實驗室的特種部隊指揮官安德森。
"分頭跑！"席衛軒一把推開項甯凱，"萊恩帶錄音筆從東側撤離！"
混戰中，項甯凱被推搡着跌下棧橋。冰冷的海水瞬間浸透衣褲，他掙紮着浮出水面，聽見槍聲在頭頂呼嘯而過。月光下，他看見萊恩将一把鑰匙塞進他手裡："去冰島基因庫！"他的聲音壓得很低，"記住——重要的不是你們是誰創造的，而是你們選擇成為什麼。"
當追兵的探照燈掃過海面時，項甯凱發現自己正緊緊攥着那把鑰匙。金屬的冰涼觸感激起掌心熟悉的刺痛感——那些藍色紋路正在皮膚下緩緩流動，像某種無聲的召喚。
項甯凱在海水中潛遊了二十米才敢冒頭。遠處，老碼頭的燈火正在迅速遠去。他回頭望去，看見席衛軒正被兩名追兵逼入死角，而萊恩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港口的集裝箱後方。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席衛軒發來的短信：
『去基因庫！記住密碼：0715』
項甯凱攥緊鑰匙，冰涼的觸感透過指縫傳來。他望向冰島基因庫的方向——那裡保存着他們四個人最深的秘密，也藏着打破這場噩夢的鑰匙。
海浪拍打着礁石，就像記憶裡實驗室裡那些永不停歇的警報聲。但這一次，他不再是任人擺布的實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