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鸾俊俏的唇角上翹,詭笑着:“甭跟我客氣。”
謝雲鶴眼皮跳了下,預感不詳。
她的眼睛很美,似夏日裡的一場透雨。
“噗”
下一瞬,謝雲鶴傷痕累累的手,就被楚鸾強勢地按在了褐中透綠的溫水裡了。
“諱疾忌醫是不對的,你手腕上這塊兒,已經形成了一大片紫紅色浸潤區,皮下有明顯波動感。”
楚鸾的眼神認真了起來,一隻手在他的傷口附近皮膚進行觸診、按壓,“有三個膿腫栓,需要做粗針穿刺,把膿液引流出來。”
謝雲鶴沒聽清她說什麼。
他隻注意到,在溫熱的藥水中,她如玉筍的嬌柔小手,在他滿是劍繭和傷痕的粗硬大手上摸來摸去,揉揉捏捏。
“坐下。”
“嗯。”
謝雲鶴忽然配合起來了。
讓他坐在石條凳上,他就坐。雙手剛一浸入不知名的溫熱藥水中,一股溫熱的刺激,自傷處彌漫開,疼痛舒緩了許多,手上的肌肉也緩緩放松下來。
他不明白,她為何要毀了那塊簇新的白棉布,在中間剪出一個洞來。
楚家并不是富農,日子過得清貧。這樣的人家,是不興糟蹋布匹、糧食的。她如此行徑會被家中長輩嚴厲訓斥,甚至是罰跪挨打。
令謝雲鶴瞠目結舌的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
楚鸾竟然當着他的面兒把油光水滑的長頭發給盤了起來,做已婚婦人裝扮,髻挽青絲。甚至把額前的劉海,鬓角的每一縷碎發,全都用篦子給篦到了後頭,露出天倉飽滿的額頭來。
“你……”
謝雲鶴聲音微微有些暗啞。
隻有豆蔻未婚少女會蓄劉海,二十五歲以上的已婚婦人,都會把頭發往後梳。
楚鸾并不知道謝雲鶴已經誤會。
她隻是在認真地做術前準備而已。
手術人員術前準備,是十分嚴格的。帽子一定要蓋住全部的頭發,不能飄出劉海碎發,她剛穿越來,裝備不齊全,連無菌手套、清潔鞋、無菌衣褲、無菌口罩都沒有。
可就算條件過于簡陋,她也必須要遵守規矩,對病人負責。至少要把頭發全都盤緊梳上去!因為那看似“很美”的劉海碎發,但凡有一點碰到病人的病竈,都可能會帶來一場感染。
楚鸾取出一根大約三米長的襻博,來了一場繩藝。
襻膊挂在了脖子上,兩邊手臂繞圈,繩子在背後交叉打了個活結,寬大的袖子就提上去了,這是底層勞動人民的偉大智慧,方便勞作。
綁好之後,她開始用七步洗手法洗手。
謝雲鶴盯一眼,就低下頭。
雪白的、冷香的手臂,有些晃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