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白玉浮雕劉海戲蟾福壽牌意義非凡,楚鸾婉拒道:“大伯母,大錘哥再過兩年就能說媳婦兒了,您不如把它傳給大錘媳婦,一代代傳下去,保佑大伯長房這一支多福多壽。娘的在天英靈,也定會一直守護我這個親生女兒。”
這是原主生母,送給嫂子的新婚禮物,以老楚家的家境來說,它太貴重了。
她怎好占了去?
“可……”
“沒什麼可是的,您的心意阿鸾領了,但這福壽牌您務必得戴回去。”楚鸾十分堅持,把紅繩吊墜又重新挂到了小唐氏的脖子上,“唯有您戴着,才能保佑大伯在北方戰場上安然無恙,壽數綿長,早日歸家。”
最後這句,如一根尖刺,紮在了小唐氏的心窩窩上。
她的眼眶微微紅了,與丈夫已經分别一年多,戰場上連個信兒都沒傳回來。村裡唐二狗就是參軍兩年毫無音訊上個月忽然被官府通知陣亡了,屍首都沒能拉回故鄉祖墳安葬。
這一回合下來,小唐氏完敗,依了侄女的話。
恰在此時,曹蔡氏到了。
“楚丫頭,上次訂好的白糖,熬了多少出來。”
“三斤!”楚鸾滿臉熱情的笑,主動上去迎客,“夫人請上坐。”
“不錯,比本夫人預想的多一些。”
曹蔡氏坐定,接了茶,唇角溢出一抹滿意的微笑,“上次在你這兒買了四兩,哪裡夠吃。這下好了,整整三斤,就是送禮也拿得出手了。”
“原本七天是熬不出這麼多白砂糖的,但夫人您一喚民女楚丫頭,民女就倍感親切,年幼時娘親也是這麼喚我的。上次您來,聽您這麼一叫,我這心裡就溫暖得像是融化了,這才連天加夜的熬糖,無論如何也得把您要的貨給趕制出來!”
楚鸾是張口就來。
小唐氏瞪圓了眼睛,在一邊都聽得呆了,太肉麻了,雞皮疙瘩掉一地。她禁不住有點擔心,侄女說這種套近乎話,會不會有些過了啊,萬一惹得這位官家夫人反感……
誰知曹蔡氏一邊驗貨一邊道:“這白砂糖熬得真是上乘,雪似的白,比上次的還要細膩晶瑩一些。楚丫頭你是把我當自己人,才如此用心的吧。”
小唐氏微微張開的嘴,又閉上了。
是她錯了,當事人并不覺得肉麻。
看來,自己以後與人相處,尤其是有求于人的時候,也可以這麼沒節操地多說些肉麻的話。曹蔡氏的例子說明,人在聽甜言蜜語時,會被某種程度地蒙蔽。但這一切得有個大前提,那就是你得有真正拿得出手的“貨”。
小唐氏嘗試着模仿侄女說話,熱情笑着道:“曹夫人您有所不知,這孩子命苦的很,親娘去的早。她是真的很喜歡您,以後啊,您需要什麼,隻管知會一聲,她馬上就飛奔過來幫您辦。您别看她年紀小,不止擅長熬糖,還被朱郎中看中了天賦收為親傳弟子。”
曹蔡氏和楚鸾同時轉過頭來,驚喜地看着她。
不同的是,楚鸾眼中的驚喜,很内斂,隻一個呼吸間又恢複如常;曹蔡氏的驚喜,很直接,并且驚喜中還加帶着一絲心疼。
“想不到楚丫頭如此厲害竟是朱神醫的弟子,我長姐帶着兒子登門拜訪朱神醫,朱神醫都說那孩子沒有學醫的資質,送了好多禮都不肯收呢。”
曹蔡氏語氣有些激動,甚至夾雜着一絲得意,“長姐最是要強,凡事都必須壓我一頭。嫁給縣令做續弦之後,對我更是頤指氣使的,永遠都是一副絕對命令的口氣。呵,這下她可要顔面掃地咯。”
這個身世悲慘的的熬糖小農女,無形中就幫她出了口惡氣。
楚鸾則是頭皮一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