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朱曜擔心穆照被人吓到,其他人可都對穆照徒手擰斷一條菜花蛇的事情曆曆在目,絲毫不覺得這個女人會被區區村婦吓到。
穆照:“其實……”
“你放心,我會安排幾個人在宿舍這邊輪守,不讓他們再來鬧事。”然後就“咯咯咯”撲扇着翅膀去找掃帚打掃戰場去了。
“他們……幾天前就來找過我,讓我給他們錢。我不同意,她們就一直來煩我,還好幾次都差點把那汝搶走。”那加聲音還有點哽咽,那汝伸出小手給媽媽擦眼淚。
“他們說,我現在拍電影了,掙了大錢,按理說也有他們一份。還說那汝是他們拉家的人,可是,他們怎麼不想想,那汝被他們攆出來的時候才有一個多月大,那會兒怎麼不想着那汝是他們家的人呢!”
“實在是太壞了!哪有這樣的人!眼紅人家就來明搶。這是什麼嘴臉!”哪裡有八卦,哪裡就有小張。他坐在小闆凳上痛斥那加的婆婆。
穆照知道這種人的心理,當初那加丈夫去世,他們一來認為那加不祥,二來覺得家裡沒有必要多養一個不相幹的女人和女孩,還是攆出去省事。甚至住在同一個村子裡,都沒有說想過幫助那加母女。現在看見那加拍電影,又聽村裡人閑聊說起電影明星的片酬有多少多少,就起了歪心思,沒想到這個不祥的寡婦還有用處,想要把她們認回去——關鍵是把錢認回去。
不料那加堅決不同意,以那加的心性,她是不會讓女兒跟這群心思敗壞、道德感底下的人相處,以免教壞了孩子。
不承想,他們竟然想出半夜來搶孩子這個下作招數。
穆照想着想着,噗嗤一笑,調侃道:“陸總,被人家叫爸爸的感覺如何?”
陸洄舟正郁悶呢,聽見穆照故意這樣問,勾起一邊嘴巴:“我對做别人的爸爸沒有興趣。除非……”
還沒有除非出來,穆照拉着他的手問道:“疼嗎?”
剛才動手,陸洄舟用的正是這個他号稱疼痛不已的右手,已經過去好一會兒了,穆照還想着這件事,生怕他又抻到傷口。
陸洄舟反應過來,露出痛苦的神色:“疼。很疼。”
之後的日子,為了能讓那加安心拍戲,朱曜找人對村委嚴加看守,保證那汝小朋友時刻不脫離人的視線。
陸洄舟因為手疼,得到了穆照自始至終的特殊照顧。後來就連朱曜都看不下去了——朱曜始終看不慣陸洄舟纏着人家姑娘的樣子——他隐晦地提了一提,說菜花蛇一定是無毒的。所以,他家老大可能是裝的。
穆照不知道是沒有聽懂他過于隐晦的暗示,還是因為别的什麼,依舊事無巨細地給陸洄舟安排好,時時黏在他身邊。這讓朱曜恨鐵不成鋼,覺得這個姑娘實在是太單純、太傻了!
後來,朱曜背後告黑狀的事情不知道怎麼讓陸洄舟知道了,倒黴的朱曜差點就成了泛舟影視溪盤村分公司的負責人。還是穆照說了朱曜不少好話,才免于愣頭青同志永遠留在溪盤村的命運。
以上這些事,朱曜統統不知道。
二十五天後,劇組帶着大部隊撤離溪盤村,村支書揮淚相送,村民們也都開心地來送他們。劇組在的這段時間,在村裡面采購糧食,雇村民當群演,或者做一些雜事。報酬豐厚,事情簡單——起碼比種地簡單,讓村民們的錢包或多或少都鼓了起來。
其中得益最多的就是村支書,村裡經濟被拉動,縣裡的大領導聽說這件事,不僅當衆表揚了他,把他樹立成典型,要求縣各村都搞好環境保護,加強自然環境和人文曆史宣傳,以便吸引更多的劇組來山裡拍攝。還說要把溪盤村包裝成旅遊景點,在電影上映後一同宣傳。
大領導此話一出,村支書窩在山裡半輩子的腰終于直了起來,在表彰大會上狠狠出了一番風頭。所以,當穆照他們離開的時候,他老淚縱橫。
小那汝伸出胖了一圈的小胖手給村支書擦眼淚,奶聲奶氣道:“爺爺,不哭。”
村支書思及自己在那加母女被趕出來後沒有對她們加以照顧,頓時老臉一紅,握了握那汝的小手,顫巍巍道:“那汝,出去以後要聽你娘的話,别惹她生氣,你娘她不容易。”
小那汝當然是聽不懂這話的。
抱着她的陸洄舟颠了颠小胖墩兒——是的,自從那晚陸洄舟擋住了那汝奶奶的攻擊後,那汝便接受他了,崇拜他了,而且十分黏人,像是真的把她小小腦袋瓜裡面對父親的幻想投射到陸洄舟的身上——道:“我已經認了那汝為幹女兒,以後沒人敢欺負她。”
這件事連穆照都不知道,驚訝地張大嘴巴,不是才說完對給人家當爸爸沒有興趣嗎。
那加有點兒不好意思,那汝就坦蕩多了,對着陸洄舟的臉頰“吧唧”親了一口,脆生生地喊了句:“幹爸爸!”
“嗯。乖女兒。”
幹·父女兩個旁若無人地互動。
穆照正在一邊吃瓜,忽然,那汝也在她臉頰上留下一個濕漉漉的口水印,眼睛彎成月牙,喊了一聲:“幹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