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項技術也曾經幫助秦元帥重回戰場。

沈知寒隔着透明艙壁凝視着愛人，掌心貼在冰冷的玻璃上，與艙内秦銳的指尖隔着薄薄一層屏障相抵。他盯着那張蒼白的臉，喉結滾動，嗓音低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銳銳。”

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秦元帥在親衛的簇擁下走近，銀灰色的軍裝襯得他身形如鐵塔般沉穩。他調出數據面闆，掃了眼秦銳的體征數據，确認恢複進度後，才緩緩開口：“你不必自責。”

沈知寒的指節攥得發白。

“第三機甲中隊劃給你，是他自己的決定。”秦元帥的聲音平靜，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量，“E-7基地守衛的空缺，不是你的錯。”

“那些暗殺者的信息已經确定了，身份背景洗的很幹淨，隻能從裝備武器流失的角度給易天衡那邊施壓，但效果微乎其微。”秦元帥宣布着這個冰冷的結果，沈知寒沒有回頭，似是對這個答案早有準備。

他閉了閉眼，聲音沙啞：“......我沒想到，他們敢動他。”

隻是一批貨。

一批本該運往前線的軍需物資，被舊派暗中扣下，轉手賣給黑市。沈知寒截獲情報後，直接帶人端了他們的交易點。對方的武器裝備和沈知寒他們的相當，雖然最終被第三軍團以絕對優勢碾壓，但叛軍激烈的反抗還是讓沈知寒心寒。

盡管内心早有準備，但截獲的物資内容還是讓在場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止血凝膠和短效去痛針劑整齊地排列在箱子中，發出熒藍色的微光，數量初步估計起碼有數萬隻，直接讓那位先遣隊隊長氣的摔了作戰頭盔。

而且這些隻是被私吞物資的冰山一角。

沈知寒以為議會的報複最多是紀律彈劾或者民意譴責。

卻沒想到，他們直接對秦銳下死手。

趁着自己在戰場分身乏術的時候。

秦元帥看着沈知寒繃緊的下颌線，歎了口氣：“打起精神，沈指揮。”他敲了敲修複艙的玻璃，意有所指，“後面還有起碼四批貨要經過港口。”

頓了頓，老人難得露出一絲無奈：“别讓某個戰鬥狂失望。”

沈知寒低笑一聲，緊繃的肩膀稍稍放松。

他們父子倆真的很像。

秦銳會喊秦元帥“老東西”，秦元帥也總稱秦銳為“戰鬥狂”。

可此刻，修複艙裡的“戰鬥狂”安靜得像個孩子。

腰間的終端突然震動。沈知寒調出屏幕，瞳孔驟縮，沉寂已久的數個紅點幾乎同時開始移動，坐标直指E-7基地附近的貨運港口。

秦銳似乎感應到什麼，指尖在液體中微微顫動，眉頭緊蹙，像是要掙紮着醒來。

“他們不會放過秦銳受傷的檔口。”秦元帥冷聲道，擡手在控制面闆上輸入指令，加大了修複艙的鎮靜劑劑量。

秦銳的掙紮逐漸減弱，最終歸于平靜。

沈知寒的指節抵在玻璃上，指腹因用力而泛白。

“我會增派醫療所的防護人手。”秦元帥拍了拍他的肩，“畢竟，他是我兒子。”

沈知寒深吸一口氣，俯身，唇瓣輕輕貼上冰冷的玻璃，仿佛隔着它吻上秦銳的額頭。

“銳銳，等我回來。”

他轉身離去，軍靴踏地的聲響如戰鼓擂動。走廊的應急燈将他挺拔的身影拉長，像一柄出鞘的軍刀。

戰場容不得等待。他不能辜負第三軍團的信任，不能辜負秦銳。

修複艙外，秦元帥獨自站立。

他看着沉睡的秦銳，恍惚間像是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曾經，也有一個人像這樣站在修複艙外，沉默地守着他。

良久，老人調出一份加密文件。

《基因序列分析報告·樣本代号：Q.R. & S.Z.H.》

全息投影展開，複雜的基因組圖譜在空氣中浮動，其中幾組異常活躍的基因鍊被标紅，旁邊标注着：未知基因片段·隐性表達。

秦元帥的指尖懸停在數據上，目光深沉。

這個意外而來的孩子......

究竟是福，還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