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擊的爆炸從東側圍牆開始。
秦銳在沖擊波到達前拽着那名醫療官滾進廚房,不鏽鋼料理台擋住了大部分飛濺的碎玻璃。血腥味在口腔蔓延,他吐出一顆碎牙,抄起剁骨刀劈開地闆暗格,露出地闆下的離子刀。
第二波攻擊直接掀翻了屋頂,緊随其後的就是淩亂的腳步聲。
秦銳偏過頭,在玻璃碎片的反射中看清那些人的裝束和武器。
是正規軍的裝備。
呵,看來沈知寒那裡進行的挺順利,老狐狸都被逼的狗急跳牆了。
秦銳一掌按下後備警報器,在震天的警報聲中,對着一名士兵的後背舉起槍,扣動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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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銳護着肚子摔進地下室,丢下彈夾打空的離子槍,反手将閥門鎖死,艱難地将右肩胛骨插着的半截鋼筋拽下。
他的手指在腹部隆起處停頓了一秒,八個月的身孕讓他的行動比平時遲緩,這個時候,崽子是個累贅。
如果現在剖出來,以alpha的戰後應激狀态,他可以短暫恢複到全盛時期的戰力,起碼能多撐一會兒,說不定能撐到那個混蛋回來給他收個全屍。
他側頭看向地下室内部,醫療團隊已經縮在角落,最年輕的護士被吓的全身發抖。
“麻醉劑......算了,會影響我的速度。”秦銳扯開浴袍,露出隆起的小腹。
主治醫療官臉色慘白:“胎兒才32周,而且現在不具備适合的分娩條件!”
“要麼現在剖,要麼等會兒一起被射成篩子。”秦銳灌下一口酒,剩下的灑在小腹上,将毛巾咬在齒間,“快點。”
離子刀劃開皮肉時,秦銳想起沈知寒今早和他接吻的模樣。那混蛋走得倒是幹脆,一點都不擔心他和肚子裡的崽子。
“啊——!”毛巾被咬穿,鮮血從嘴角溢出。
大量的血液湧出,身體已經快速做出了重傷後的應激反應:信息素飙升,腎上腺素短暫地緩解了疼痛,戰力和反應力立即回到了身體巅峰狀态。
血液充斥大腦的過程讓秦銳有些恍惚,醫療官動作很快,腹部的傷口被塗上止血凝膠,用紗布勒緊。
秦銳費力地擡眼,看見新生兒皺巴巴的臉上沾着血漬,眼睛卻是熟悉的冰藍色。
崽子還是長得像沈知寒,虧了。秦銳最先想到的是這個。
上方傳來裝甲車碾過廢墟的轟鳴,地下室的防爆門突然傳來解鎖聲。所有醫護人員瞬間繃直了脊背,除了秦銳。
他摸索着爬起來,深吸一口氣,離子刀在掌心發出嗡鳴。
起碼能帶走幾個......秦銳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被解鎖的閥門。
門開的一瞬,刀鋒破空而出。
地下室的燈光在爆炸餘波中忽明忽暗,秦銳的離子刀在沈知寒鼻尖前顫動。血腥味混着信息素在密閉空間裡發酵,像打翻的烈酒。
“哦,是你啊。”秦銳的刀尖懸在沈知寒喉結前1毫米處,聲音輕得像是歎息,“那看來外面安全了。”
離子刀哐當落地,秦銳脫力地向前栽倒,沈知寒下意識接住他。
“提前把你崽子剖出來了......”秦銳靠在那個熟悉的懷抱裡,腹部的紗布已經被血浸透,“帶在肚子裡不方便。”
沈知寒的軍裝被硝煙染得看不出本色,向來梳得一絲不苟的額發淩亂地垂着。他的目光從秦銳慘白的臉滑到滲血的紗布,最後定格在那片不再隆起的腹部。
角落裡,抱着襁褓的醫療官正在發抖。嬰兒的哭聲微弱得像貓叫,混着血腥味漂浮在空氣中。沈知寒的瞳孔劇烈收縮着,指揮官引以為傲的冷靜面具碎得徹底。
“對不起......”沈知寒的眼淚砸在秦銳鎖骨上,燙得驚人。
秦銳用沾血的手指撥開對方額前碎發。他想說這傷比當年軍校格鬥賽輕多了,想說崽子到頭來還是像你,想說那些老混蛋都該死,最後卻隻是疲憊地靠上那個顫抖的肩膀。
“回頭再找你麻煩,”秦銳把額頭抵在沈知寒肩上,冷汗浸透了對方的軍裝,“老子要疼死了。”他嗅着沈知寒領口熟悉的雪松味,在劇痛中閉上了眼睛。
防爆門外,硝煙彌漫的夜空突然被數道激光劃破。沈知寒擡頭看向終端,第三軍團的黑色戰艦正突破雲層,炮口對準了正在撤離的叛軍艦隊。
秦銳在昏迷中皺起眉,像是感應到什麼般往沈知寒懷裡縮了縮。沈知寒低頭吻他汗濕的額角,突然想起多年前在軍事學院的後山,少年秦銳也是這樣蜷在他懷裡,抱怨着戰術課太無聊。
“我來晚了......”沈知寒把臉埋進秦銳頸窩,哽咽着,“......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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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軍團隸屬醫療所
修複艙内,淺藍色的液體如母胎羊水般包裹着秦銳的身體,在他蒼白的臉上投下冷色調的陰影,睫毛在營養液中微微顫動。
秦銳的腹部橫亘着一道猙獰的疤痕,納米細胞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複着創口,但再先進的醫療技術也無法抹去這道痕迹,就像戰場上那些無法被遺忘的傷。
幹細胞重生再植,這就是秦家的醫療技術,通過刺激人體初始幹細胞的再生而快速修複傷口,後續應用到器官再生和斷肢修複。曾經幫助無數重傷戰士重獲新生,極大地緩解了人口恢複和戰後重建工作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