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銳癱在沙發上,想删除沈丘陵的訊息,但手指劃了又劃,終端光屏在指間轉了三圈,還是作罷。
他不能擅自替沈知寒做決定。
而且他也答應了沈知寒,不會再插手沈家的事情。
哪怕秦銳無數次想炮轟了該死的沈家。
他低頭摩挲着終端,崽子還在專心緻志地啃他的手,口水糊了滿手。
他嫌棄地抽回手,看着亮晶晶的液體順着指尖滴落,下意識想往崽子的小恐龍連體衣上抹,就對上一雙湛藍的大眼睛,和沈知寒一模一樣的瞳色,連眼尾上翹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真是給自己生了個祖宗。
“......操。”秦銳認命地把手遞回去,指尖立刻被乳牙硌出紅印,崽子開心地哼唧着。
這小東西簡直是他和沈知寒的基因奇迹,完美繼承了沈知寒那雙澄澈的藍眼睛,卻長了他秦銳的尖牙。
光屏上正顯示着沈知寒最新的體檢報告,心髒區域那道淡粉色疤痕在三維投影裡格外刺眼。
秦銳對易芥玔沒什麼好印象。
易芥玔當時差點把沈知寒掐死,還是被秦銳敲暈了才把人救出來。
沈知寒胸口的刀疤也是易芥玔的手筆,為了給他那個寶貝兒子沈熠續命,易芥玔直接拿走了沈知寒的心髒。
那個時候沈知寒才多大。
“神經病。”秦銳低聲咒罵,指腹無意識地摩挲着崽子柔軟的發頂。
要不是他爸爸湛明熙用幹細胞再生技術重塑了沈知寒的心髒,沈知寒現在或許還用着當時的人工心髒。
等等,湛明熙?
秦銳猛地坐直身體,驚得崽子“嗷”地叫了一聲。他顧不上安撫,直接撥通了湛明熙的私人終端。
當年還是湛明熙出面,才讓被強制退學的沈知寒重新出現在學校。
說不定,爸爸知道些什麼呢。
通訊接通的瞬間,一張殺氣騰騰的臉占據了整個屏幕。
秦元帥額角青筋暴起,聲音壓得極低:“臭小子,你他媽看看現在幾點?”
秦銳這才注意到時間,12:47,正好是湛明熙的午休時間。
他還沒來得及解釋,秦元帥就要關閉終端,屏幕那頭傳來湛明熙帶着睡意的聲音:“怎麼了?是小銳嗎?”
秦元帥的表情瞬間柔和下來,轉頭時連聲音都溫柔了八個度:“是垃圾訊息,你繼續睡。”
說完立刻對秦銳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果斷切斷了通訊。
秦銳:“......”
很好,他的omega爸爸現在和他alpha父親在一起睡午覺,而且還挂了他們親兒子的通訊。
秦銳看着手中還在啃手的崽子,小東西正把口水往他睡衣上蹭。他獰笑着一把将崽子薅起來,拎去衛生間:“你該洗澡了小朋友。”
把崽子擦幹窩在懷裡,秦銳順手給好兄弟發了條通訊。
終端投影出的光屏裡,一個高大的alpha剛從機甲駕駛艙爬出來,眼下還是熟悉的黑眼圈,作戰服被汗水浸透,金棕色的短發亂糟糟地支棱着,臉上還蹭着機油的污痕。
何凱西,alpha,第五軍團的掌權人,負責木星附近的蟲族防禦工事。
十幾年前那場慘烈的“血色戰役”,人類用無數犧牲換來了蟲族女王的隕落。
那個能繁衍強大的怪物最終和戈元帥的機甲同歸于盡,噴濺的腐蝕性血液融穿了半個星艦。
但勝利從來不是終點。
蟲族龐大的基數依然潛伏在黑暗象限,那些失去女王的親衛隊像被斬首的毒蛇,殘存的神經仍在抽搐。
更棘手的是當年來不及清理的躍遷點,這些既是人類探索宇宙的跳闆,也是宇宙蛀蟲留下的隧道,至今仍在陰影中窸窣作響。
人類用十年時間鑄造起九座鋼鐵長城。九大軍團鎮守九大躍遷點,燃燒着恒星級引擎日夜巡視。
其中秦銳和沈知寒負責的第三軍團防區最是微妙,這裡毗鄰帝都星,蟲族侵襲稀少,卻滋養着比蟲族更狡猾的禍患。
帝國的蛀蟲。
“你那批軍火來得太及時了,老蛀蟲居然還藏着這種好東西。”
何凱西“哐”的合上駕駛艙,随手抹了把臉上的汗,“重型粒子炮一轟,就算是防禦型蟲族親衛連渣都不剩,兄弟們現在士氣高漲的很。”
秦銳嗤笑一聲:“别飄,蟲族雖然沒了女王,但那些親衛也不是吃素的。”
何凱西正要回嘴,終端畫面邊緣突然閃過一道人影。
他的表情瞬間變了,手忙腳亂地扒拉了兩下頭發,甚至偷偷擦了擦臉上的機油,聲音驟然低沉了幾分,還刻意壓出幾分磁性:“......當然,作為帝國軍人,我們更應該考慮如何優化防線布局,确保帝國的長治久安。”
秦銳:“?”
他挑眉,看着何凱西一秒從痞子兵切換成正經軍官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