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離地球引力後,赤紅機甲的飛行逐漸平穩。湛明熙像隻好奇的貓,眼睛亮晶晶地轉向秦銳:“小銳,爸爸可以看看外面嗎?”
簡直是......可愛的犯規。
秦銳終于明白為什麼爸爸每次提出的要求,父親永遠無法拒絕。
這誰能拒絕?!
他一邊在心裡唾棄父親的“沒原則”,一邊含淚給湛明熙解開安全扣,替他摘了頭盔,還順手調暗了艙内燈光讓觀景效果更好。
近些年,随着人類星際探索的發展,星際航行已遠比舊地球時代便捷。
漆黑的宇宙中,列車造型的星艦拖着藍色尾焰穿梭而過,據說是為了紀念舊地球時期的火車文化特别設計的。
遠處,無數運輸艦在木星港口排隊通行,巡視飛船像銀色的遊魚般掠過。
而最壯觀的,莫過于木星赤道上緩緩旋轉的巨大金屬光輪,在星空中閃爍着幽幽的冷光。
那是人類最大的躍遷點,曾經最繁忙的星際樞紐。
湛明熙整張臉貼在觀察窗上,興奮地指着一艘流線型運輸艦:“我都沒坐過這種型号的星艦呢,是最新款嗎?”
秦銳看着爸爸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一絲心疼。
湛明熙被送去德爾塔星系整整三年。
被他父親以醫療任務的名義“軟禁”着。
這三年裡,人類科技突飛猛進,外面的世界早已天翻地覆。
“對,那個是X-R改型号的,是最新的改良型,看它側翼的量子推進器,能支持連續的躍遷,航程比舊款遠40%;”秦銳湊近舷窗,手指劃過透明艙壁,“旁邊那個大家夥是‘昆侖’級運載艦,載重量相當于......”
他指着那些飛船,一個個耐心地給湛明熙解釋着。
湛明熙聽得入神,指尖在窗上無意識描畫星艦輪廓,突然輕聲感歎:“真好......原來和平能帶來這麼多奇迹。”
秦銳微笑:“打敗蟲族之後,戰後所有資源都投入了重建。人類一直珍惜着這來之不易的和平。”
也從不敢浪費這用鮮血換來的和平。
湛明熙握緊拳頭,栗色發梢在無重力環境下輕輕飄起:“好!我也要好好努力!不可以被甩在後面!”
秦銳愣住了,難道說......
“爸爸......你知道自己是被父親‘關’在德爾塔星系的?”他斟酌着開口。
湛明熙茫然回頭,滿臉困惑:“關什麼?”
好吧,是他想多了。秦銳扶額,他早該想到的。
湛明熙年輕時就是一心紮在學習的乖乖學生,學醫後更是滿腦子隻有做實驗和治病,後來和秦康銘結婚了,被捧在手心裡養着,寵得十指不沾陽春水。
如果不是“血色戰役”,湛明熙能接觸到的最大危險,大概就是實驗室裡發瘋咬人的動物或者爆炸的試管了。
因此,湛明熙對危險的感知力,基本為零。
秦銳當年和秦元帥鬧的不愉快主要為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是他非要和沈知寒結婚,
第二件事就是秦元帥把湛明熙送去德爾塔星系執行所謂的醫療任務。
最後秦銳還是和沈知寒扯了證,把紅本子嚣張地摔在秦元帥面前;
秦元帥也把疼了半輩子的配偶圈在掌心。
不愧是親父子。
木星的輪廓在舷窗前逐漸放大,那顆巨大的氣态行星此刻像一顆燃燒的赤紅眼瞳,凝視着渺小的機甲。
秦銳迅速操作面闆,赤紅的防禦光幕嗡然展開,機甲周身鍍上一層淡藍色的能量屏障。
“爸爸,坐穩了。”
他側身替湛明熙重新扣好安全扣,緊緊握住操作杆,開始進行木星的降落。
木星的大氣層可不是鬧着玩的。
赤紅機甲如同一顆墜落的流星,紮進木星厚重的岩沙大氣層。
舷窗外,猩紅的風暴裹挾着砂石瘋狂拍打光幕,摩擦産生的火花在觀察窗上炸開刺目的光斑,湛明熙下意識攥緊座椅扶手。
經過幾代星際地理學家和生态修複學家的努力,木星地表勉強達到了人類可居住的标準,但極端的溫差、緻命的輻射風暴和随時可能襲來的蟲族,讓這裡依舊如同煉獄。所以,現在除了駐守的第五軍團和木衛附近幾個研究所以外,木星暫時沒有居住人口。
“不明飛行物,請确認身份。”
耳麥中傳來第五軍團戰士冷硬的詢問。秦銳迅速接入通訊頻道:“帝國少将秦銳,機甲赤紅,編碼Alpha-TK1147。”
三秒靜默後,地面傳來機械女聲:“身份驗證通過。”
突然,灰蒙蒙的地表如同水波般扭曲,一道橫貫數十公裡的視覺屏蔽光幕緩緩撤去,人類現存最大的軍事基地赫然現身!
連綿的合金堡壘如同巨獸脊骨匍匐在地,高聳的等離子炮塔像利劍刺向天空,數以千計的自動防禦機甲在軌道上穿梭不息。最中央的躍遷點控制塔散發着幽藍光芒,宛如一顆嵌在大地中的星辰。
湛明熙幾乎貼到觀察窗上:“天啊......這裡居然藏着這麼大的基地。”
“歡迎來到木星前線,爸爸。”秦銳設置好自動降落程序,替湛明熙解開安全扣,“這裡是人類對抗蟲族的鋼鐵長城之一。”
赤紅穩穩降落在指定平台,艙門開啟的瞬間,混合着金屬與硝煙的風撲面而來。
“比我預計的時間遲了會兒啊。”
何凱西抱胸站在停機坪上,身後是靜靜伫立的西索斯機甲,那台傷痕累累的老戰士肩甲上,布爾諾正舉着相機,鏡頭對準赤紅。
“咔嚓。”
快門聲淹沒在引擎的轟鳴中。
秦銳走上前,與何凱西碰拳。
“好久不見!”何凱西還是那副嚴重睡眠不足的邋遢樣子,頭發亂得像雞窩,眼下挂着青黑,但精神明顯比上次見面時好了許多,甚至還能扯出個痞裡痞氣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