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和喬雲州分道揚镳,和萬俟鏡各自安好,找不到奉彌,還擺脫不了伏不厭。
做不完任務,還不上債務,隻有繁忙的事務和必須攻略的人物。
狗屎一樣的處境裡,我偏要做個獨行俠。
那不就是屎殼郎嗎。
我像是被紮破的氣球,破防地對着李居懷也來了一下,互相問候嘛,這麼久沒見了。
“多日未見,大人可有所成長?”
他不解,“什麼?”
我輕描淡寫地看了一眼,他也順着我的目光往下。
輕飄飄,空蕩蕩。
我揚起下巴,擡頭看天,一臉天真單純的用口哨吹了個小調。
“盈妃娘娘!”他羞憤地驚喝,整個人都漲成了豬肝色。
豬肝補血,我愛豬肝。
“看樣子是沒有了。”我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咱倆一樣,别自卑。”
這句話不知道回答的是沒有長進還是沒有什麼别的東西,李居懷也不想知道,他自閉地走到一旁,離我遠遠的。
以我為中心的半徑十米内周圍空無一人。
我滿意地點點頭,隻有牛羊才成群,獨行的不隻有猛獸,還有屎殼郎。
一着天青布衣的中年男子在殿中坐等,見秦玦回來便起身,秦玦将九結丹遞給他。
他檢查一番,神情逐漸嚴肅。
秦玦:“嶽先生,有何不妥?”
嶽自平眉頭擰成川字,“沒有不妥才是最大的不妥,皇上身上的蠱我已跟随老師照看多年,他踏遍九州未尋得解法,偶然間聽到鹿山的傳說,抱着最後的希望尋找傳說中的鹿山,不知從何真叫他找到入口,可惜鹿山之行後,老師身體日漸虛弱,未至京城便去了,好在線索被傳了回來,信上明确記載了九結丹是如何形成的,世上當再無第二顆才是。”
秦玦道:“萬俟鏡服用的那枚會不會是假的。”
嶽自平搖頭,“我檢查過了,王爺枯朽的脈象正在加速複蘇,精血遊走全身,再過個三五日,一切便能恢複正常,這絕非尋常草藥能做到的,定也是九結丹。”
暗色流入秦玦眼底醞釀着,許久,他轉過身。
“或許,真有神迹呢。”
嶽自平訝異地看着秦玦的背影,相識二十載歲月,他不敢相信這話是從秦玦嘴裡說出來的,但也不敢反駁,任誰都看得出,皇上的心情并不算好。
奇怪,明明夙願得償了啊。
“皇上莫要多想,眼下有了九結丹,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當初您将計就計主動服下能牽扯出蠱毒的藥,縱使一切都在我們的掌控之内,也太過傷身,您的身子在服下九結丹後還得仔細靜養些日子,切莫再大動肝火。”
我走進去時,正好聽到了這一句,猶如晴天霹靂。
“什麼?蠱毒是你自己引出來的?!”
秦玦坐在龍椅上,長腿交疊,閉目養神。
我上去就想給這個青衣中年人一拳,他一躲,我撲了個空,跪在了地上。
“娘娘舊傷在身,還是養一養吧。”
他和秦玦交換了個眼神,秦玦略一颔首,他退了出去。
秦玦長眸在我身上一掃,“行了,還不趕快起來。”
我牙都快咬碎,一字一頓道:“你的蠱毒,是你自己弄的?”
他還是不回答,從李居懷手裡接過一杯熱茶,吹散上面的熱氣,輕抿一口。
“秦玦!”我叫着,“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怪不得他病得這麼急,感情是人家自個兒賊喊捉賊,還把鍋扣到了我頭上,讓我見天的膽戰心驚,以為是我氣的。
撲克牌裡我最大,馬戲團裡我最忙。
我不是被溜的小狗,是背鍋的小醜。
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就沒想過萬一得不到九結丹怎麼辦嗎?
秦玦放下手中的茶杯,回了我一句。
“我心裡有數。”
“你心裡有數?”我重複了一遍,陰陽怪氣,“你心裡有數你為什麼躺在床上吐血,你心裡有數你的人怎麼沒把九結丹給你帶回來,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北冥的人殺了我,萬一九結丹被搶走,你怎麼辦,等死嗎?”
“周妧,你在北冥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萬一沒人救你,失去價值,你該怎麼辦嗎?”
他朝我招手,我走了過去,坐在龍椅下方,滿臉的不開心。
秦玦悄悄揚起唇角,沒有告訴周妧,他有價值,她才能在北冥有價值,他給他們能趁虛而入的機會,她才有跑出來的可能。
我執起秦玦冰涼的指尖,虛握着帶到唇邊細細的啃咬,像是懲罰般,他的指尖被燙紅,肩跟着抖了一下,眯起的眼眸中極力維持着冷淡和高貴。
我的食指停在他的唇上,勾勒他的唇形。
“想幹什麼?”他無聲的問。
我盯着那截若隐若現的紅,無聲的答:
“親你。”
什麼時候,這行宮中的炭火竟燒得這樣熱,李居懷用軟袖擦着不斷冒出的汗。
水聲攪動,漣漪陣陣,由内生出燥熱,像是草芽自泥土中頂出時悸動的餘溫,水滴在葉尖,濕成一片,彙成一股順着流進根部,讓更深的地方被濕潤包裹,汲取吞咽甘霖的氣味。
我從秦玦的唇一路綿延到他的耳垂,不時纏綿的作弄一會,貼着不願動彈。
秦玦舔了舔唇角,任我冒犯,他微眯着眸,不時急喘,說話也含糊。
“……苦嗎?”
我貼着他動了動鼻子,“你說哪裡?”
他的腰貼在靠背的墊子上,使壞壓住我的手,“你說呢。”
我又品嘗了一遍,确定沒遺漏任何角落,如實道:“沒感覺到苦,甜死了。”
秦玦嗤笑,“那今天的藥你替我喝。”
有眼力見并且終于有事幹的李居懷把藥端過來,秦玦用眼神示意我去接。
白玉碗襯得藥青黑無比,氣味也很難聞,嗆人的苦澀味中帶着辛辣,我用湯匙攪了一下,眼睛被熏的都睜不開。
秦玦被逗笑,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我從宮人那裡拿過清水幫秦玦漱了口,心疼地看着他蹙眉忍着胃裡的不适。
“還難受嗎?”
他一頓,審視我臉上的擔憂,再三确定擔憂不是作假後,眼神才軟下來,“我累了。”
我把人扶到床上,取下他的發冠,低頭埋在他的頸窩。
“對不起啊。”
秦玦的手環過我,在我的背上拍了拍,“這次原諒你了,下不為例。”
我吸了吸鼻子,從他懷裡出來,替他掖好被角。
他清冷的鳳眸略帶迷蒙,藥勁上來,迷迷糊糊,“你不睡嗎?”
我摸了摸他的臉,“我不睡呢,我守着你。”
等秦玦呼吸平穩,我輕聲喚來李居懷。
“皇上睡下了,你先在這兒守着,要是皇上中途醒過來,你就告訴他我回去拿東西了,去去就來。”
算算時間,伏不厭該找過來了。
李居懷不知道也不敢想這些,畢竟她和秦玦剛和好,怎麼可能與其他男人再有什麼瓜葛。
他毫不懷疑地就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