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宅依水而建,獨棟獨院的小洋房,自窗口眺望遠方,綿城最著名的覓春湖一覽無餘。
車子緩緩駛入院内,時間已過淩晨1點。
淋了雨的小姑娘頭暈腦漲,裹着毯子一個勁地打噴嚏,剛進屋便瞧見坐在沙發上等候的秦母沈莫秋,她聽見動靜起身迎上來,看着狼狽又可憐的謝聽雨有些心疼,“怎麼弄成這樣?”
“我沒事...”一句話沒說完,連着兩個噴嚏震耳欲聾,“阿秋——阿秋——”
沈莫秋難掩擔憂之色:““這樣下去可不行,你趕緊上樓泡個熱水澡,記得多泡一會兒,把身上的寒氣全都逼出來。”
她很乖地點頭,“好。”
謝聽雨對溫婉恬靜的沈阿姨印象極好,關系談不上多麼親密,但她能接收到女人骨子裡的善意,至少在她入住秦宅的這段時間,沈阿姨一直盡心盡力地照顧自己。
她總覺得女人身上有媽媽的影子,從某個角度看,簡直一模一樣。
*
天空飄落的雨滴一下一下拍打玻璃,混着風聲便是最佳催眠曲。
秦微仰躺在沙發上,衣扣松散兩粒,指尖夾着未點燃的煙。
堆積一天的疲累終于松懈下來,有了短暫的釋放空間。
身側的位置微微塌陷,他從混沌中回過神,強撐起精神睜開眼,難得露出孩童般的笑,“媽。”
沈莫秋一臉慈愛地看着他,“我聽小馬達說你最近很忙,再忙也要注意身體,别像你爸那樣,非得折騰出胃病才罷休。”
秦微輕輕握住她的手,“我會注意的,您别擔心。”
沈莫秋出身名門,身上卻沒有一絲大小姐的驕橫,氣質淡如菊,幾乎沒見她發過火。
性子溫良的她這輩子做過最出格的事就是對當年意氣風發的秦沐陽一見鐘情,甚至不顧家人反對執意嫁給他。
夫妻倆相敬如賓過了大半輩子,作為副市長夫人,她是最完美的賢内助,但或許是貪心,她想要的遠遠不止這些,同時她也很清楚,她想要的這輩子也不可能擁有。
“你爸還沒睡嗎?”
“剛通過電話,應該睡下了。”
“他也挺有意思,别人睹物思人,他睹人思人。”沈莫秋藏不住内心的酸澀,“聽雨就是她媽媽年輕時的翻版。”
“您見過她媽媽?”
“看過照片。”她聲音停頓一秒,笑裡捎着苦味,“夾在你爸最愛的那本書裡,照片很舊了,大概翻看過無數次吧。”
秦微聽懂女人話裡的落寞,試着寬慰她的心,“那些往事已經過去,爸有分寸,不會做讓你傷心的事。”
沈莫秋扯唇苦笑,她知道有些話不該告訴兒子,但不知是不是雨夜放大了内心的憂郁,又或是不久前喝的那兩杯紅酒蓋過理性,她很想找人說說話,那塊重石壓在胸口很多年,每每想起都會喘不上氣。
“我和你爸結婚前,他飛了一趟英國,我知道他是去見宋甯,但我沒有阻攔,甚至從來沒有開口問過他。”她呼吸緩了兩秒,瞬間回到那些孤寂冰冷的夜晚,“他對我很好,但那種好沒有夫妻之間該有的親密,我們更像是一對合适的工作夥伴,他主外,我管内,看似配合默契,但這裡面沒有一絲愛情的成分,隻有他蓬勃的野心和我天真的期待。”
秦微沒吱聲,他不知道說什麼能緩解媽媽内心的陣痛。
他是第一次聽說這些,在他的視角裡,爸爸公務繁忙,時常各地出差不在家,媽媽操持家裡大小瑣事,認真撫養他長大。
他們的感情很穩定,但并不恩愛,秦微以為這就是夫妻常态,畢竟激情稍縱即逝,日子過久了,和誰都是一樣。
他伸手環住她的肩,笑着喂定心丸,“您别多想了,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
沈莫秋清楚兒子無法和自己共情,在如此現實的環境下長大,他甚至比秦沐陽還要冷血薄情,不戀愛是因為不想浪費時間做無意義的事,婚姻隻是他未來的墊腳石,他不在乎喜歡與否,隻在乎墊腳的高度是否合适。
她歎了口氣,幽幽起身,“你也别忙太晚,人不是機器,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秦微點頭,“我知道。”
*
目送媽媽回房後,秦微看了一眼時間,起身往樓上走,洗過澡準備睡覺時,眼前閃過謝聽雨摔在水裡的畫面,翻出家用醫藥箱走向謝聽雨的房間。
“叩叩。”
敲門聲由輕到重,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進來了。”
他通知一聲便推門而入,房間裡空無一人。
正當他懷疑她是不是爬窗偷跑出去時,餘光瞥過亮着燈的浴室,一個奇怪的念頭飛快閃過,他幾步沖到浴室門前,敲了兩下無人應答,斟酌兩秒後用力撞開鎖死的浴室門。
“砰”的一聲,門開了,漫天水霧撲面而來,秦微透過模糊的視野隐約看見躺在浴缸裡的謝聽雨,下半張臉埋在水裡,人已經半暈厥過去。
“喂。”他走到浴缸邊,用力拍打她的臉,“你醒醒。”
她沒有任何反應,安靜得就像死了一樣。
浴池的表面堆滿細膩的泡泡,秦微的手探進水裡順利攬過她的腰,微微往上一擡,暴露的春色浮現在眼前,他下意識側頭看向别處,後知後覺想起她此時應該□□。
好在幹淨的浴袍觸手可及,他扯過來虛虛遮蓋她的身體,正在他手忙腳亂給她套上浴袍時,昏厥的謝聽雨緩緩清醒過來,睜眼便感受到一隻大手在後腰遊離,男人的臉近在咫尺,水汽模糊深瞳,陰柔變态的猥瑣感成倍暴漲。
“啪——”
條件反射的一巴掌扇重重在臉上,五指印清晰可見。
秦微被扇懵了,施暴的謝聽雨也懵了。
活了30年第一次挨巴掌,他的第一反應竟是笑,不可置信加荒唐至極。
謝聽雨猛地推開他,他腳下一滑差點摔倒,冷峻的黑臉陰沉得吓人,看得她一陣心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