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城的雨季一直持續到5月初。
模拟考的前兩日,雨停了,天空還未放晴,團聚的黑雲如重石沉沉下壓,那片陰郁的灰色覆蓋世界,近得仿佛觸手可及。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謝聽雨逐漸習慣有秦微陪伴的清晨和傍晚,下雨天的黏膩和濕冷也不再令人讨厭,隻是她依然不愛撐傘,甯可感冒也要将淋雨這件事進行到底。
秦微拿她沒辦法,隻能一邊寒着臉責備她的叛逆,一邊強迫她喝下驅寒的姜茶。
上學路上,謝聽雨望向陰雨密布的天空,短暫的停歇根本抵擋不住兇猛的雨勢,眼看又是一場大雨在即。
“舅舅,雨季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她在布滿水霧的車窗上作畫,寥寥幾筆,一張笑臉浮現。
秦微淡定地翻開手裡的文件,“大約在六月。”
她聽完有些絕望,默默地湊近他,“我讨厭下雨天。”
他側頭看她,“英國也經常下雨。”
“所以我也讨厭英國。”她回想起在異國經曆的種種,除了媽媽,大部分是不好的回憶,“地面總是濕漉漉的,跌倒很容易弄髒衣服。”
“你經常跌倒嗎?”
“嗯。”她應着,臉色微變。
秦微調侃道:“小腦不發達?”
她難得沒有出言反駁,呼吸慢慢沉下來,“我以前經常和人打架,有時候對面人多,我打不過。”
他注意到她眼底閃爍的異光,合上文件,語氣溫柔地說:“你在英國我管不着,但是在綿城,你不可能打不過。”
“為什麼?”
“因為有我。”
謝聽雨聞言笑了,單手托着下巴歪着頭看他,話裡飄來一絲戲谑的笑:“我怎麼記得我家舅舅好像警告過我在學校不準惹事,現在是什麼意思?主動賦予我橫着走的權利?”
秦微冷笑:“我不賦予,你不也橫着走嗎?”
“話說清楚一點,我不是那種欺淩弱小的人。”她昂首挺胸,傲嬌拉滿,“本小姐隻幹除暴安良的事,俗稱,正義的使者。”
“你是奧特曼看多了。”
“...”謝聽雨驚愕地瞪大眼,倒吸一口涼氣,“你居然知道奧特曼?”
“你是想說我這麼老怎麼會知道奧特曼?”他一針見血地問。
“是。”她下意識接茬,說完立馬改口,“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舅舅作為養尊處優的貴公子,如此平民的動畫片,你應該沒看過才對。”
秦微沒吱聲,一瞬不瞬的地盯着她。
謝聽雨被盯得頭皮發麻,揚起一抹假笑,“舅舅是喜歡迪迦還是賽文?”
“迪迦。”
“有品位。”
秦微凝着這張僵硬的笑臉,忽然伸手在她的臉上狠狠掐了一把。
“嘶...疼啊。”
他見她精緻的眉眼皺成一團,心情好的不一般,忍不住咧唇笑了聲,之後若無其事地撤回手,平視前方,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
謝聽雨揉着被掐疼的地方龇牙咧嘴的呼疼,隻敢悶悶地瞪他,模拟考将近壓根不敢得罪他,生怕一個不小心惹毛某個陰晴不定的男人,臨時反口不帶她回英國。
*
車停在學校門口,謝聽雨頂着被掐腫的右臉頰乖巧道别。
“舅舅,您走好。”
秦微陰恻恻地問:“我快死了?”
“...”她壓制住翻天的白眼,以微笑示人,“您好走。”
前排的小馬達忍了一路,單手捂嘴樂呵呵地笑。
轉身開車門時,她倏地想起什麼,在書包裡翻了半天翻出一塊手工餅幹,包裝紙極其少女心。
“這是我和沈阿姨一起做的餅幹,你要是不嫌棄可以嘗一嘗。”
秦微低眼瞥向塞進手裡的東西,冷淡的“唔”了一聲。
謝聽雨瞄了一眼時間,嘴裡大喊“要遲到了”,可是跑出去幾十米遠又繞了回來,迅速翻出兩塊餅幹遞給前排看戲的小馬達。
“馬達哥,這一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