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行!我……我把包還給你們!現在就還!”張琴琴吓得魂飛魄散,聲音都變了調,手忙腳亂地想把手裡的包塞還給何霜霜。
李佳妮慵懶地吐了個煙圈,嗤笑道:“不行哦,小琴琴~送出去的東西,潑出去的水,哪有還回來的道理?更何況……”,她嫌惡地瞥了一眼那個包,“我們也不要别人用過的髒東西。再給你個選擇吧。你要是能把我和霜霜送你的東西,按原價折現,一分不少地現在就還,你就可以立刻、馬上、滾蛋了。”
張琴琴的手劇烈地顫抖起來,幾乎抱不住懷裡的包。
折現?幾萬塊?她怎麼可能拿得出來?!這分明就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選吧,還錢?還是跳舞?”
何霜霜欣賞着張琴琴絕望的表情,仿佛在欣賞一出精彩的戲劇。她一把奪過張琴琴懷裡的包,看都沒看,随手拿起桌上半瓶沒喝完的紅酒,對着包的内膽就倒了進去!深紅的酒液迅速浸透了昂貴的皮革内襯,染上一片刺目的污漬。
“這樣好像還不夠刺激……”,何霜霜似乎覺得不夠,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興奮,她拿起桌上一個銀色的打火機,“啪”地一聲點燃了跳躍的藍色火苗,毫不猶豫地湊近了被紅酒浸濕的包袋邊緣!
“滋啦——”
一股焦糊味瞬間彌漫開來!火焰貪婪地舔舐着皮革,迅速燒出一個焦黑的破洞。幾萬塊的名牌包,在幾秒鐘内變成了一團散發着焦臭、一文不值的破爛。
何霜霜随手将燒壞的包扔在地上,像扔掉一袋垃圾,臉上帶着殘忍的滿足:“喏,現在難度增加了。選吧?”
何霜霜這視金錢如糞土、說燒就燒的狠戾姿态,讓張琴琴徹底呆住了。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她甚至忘了呼吸,大腦一片空白。在極度的慌亂和無助中,她的視線竟不由自主地、帶着一絲絕望的祈求,投向了那個一直置身事外、冷眼旁觀的宋梨!
何霜霜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瞥!
一股被冒犯的怒火瞬間沖上頭頂!
她指着張琴琴,聲音尖利刻薄:“你看她也沒用!張琴琴,你應該慶幸現在不是她輸了比賽心情最差的時候!否則……”,她故意拖長了調子,營造着恐怖的氛圍,“你猜上次惹毛她的那個女孩,最後怎麼樣了?連牙齒都被打掉了好幾顆呢!”
陳勉立刻來了興趣,湊過來問:“真的假的?還有這事?我怎麼不知道?”
“當然是真的!”何霜霜立刻換上一副炫耀崇拜的語氣,仿佛在講述一個英雄事迹,“就上次在城西那兒,對面好幾個女混混要來欺負我們!是宋梨為了保護我們才出手的!你是沒看見,她那幾下子,快!準!狠!直接把對面帶頭的那個賤人打得滿地找牙!血都噴出來了!帥呆了!”
她說到激動處,還比劃了幾下。
何霜霜描述的事情,宋梨無法否認。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何霜霜嚣張慣了踢到鐵闆,惹上了一群根本不在乎她們家世背景、隻認拳頭的硬茬子。
她被卷入其中,要麼被動挨打,要麼就得抓住一個往死裡打,殺雞儆猴。
那個被打掉牙齒的女孩,就是她當時選中的“雞”。後來事情鬧大,被叫了家長,父親在對方家長面前表現得維護她,但回家後卻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指責她不學無術,惹是生非。
隻有一個人……在那混亂又狼狽的夜晚,在所有人都關注着沖突的結果、對方的傷勢、家裡的責難時,隻有那個清瘦的少年,在人群散盡後,悄悄走到她身邊,拉起她因為用力過猛而有些擦傷的手,低聲問了一句:“手……是不是很疼?”
他的指尖微涼,聲音很輕,卻像暖流,猝不及防地熨帖了她心底的冰冷和煩躁。
陳勉誇張地朝宋梨豎起大拇指:“牛!以後宋老大就是我親姐!小弟我就跟您混了!”
宋梨猛地從那段突兀的回憶中抽離出來。
怎麼會突然想起柏知賀?
她微微晃神,随即又恢複了那副拒人千裡的淡漠。她神色依舊平靜無波,仿佛有一道完全隔音的透明屏障,将她與這個充斥着尖叫、酒氣、惡意和瘋狂的空間徹底分割開來。她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裡,像一尊精緻卻沒有溫度的瓷偶,冷眼看着眼前這場毫不遮掩的羞辱鬧劇。
張琴琴死死地盯着宋梨那張在迷離燈光下依舊美得驚心動魄的臉,絕望和怨恨如同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
這個人……她怎麼可以永遠這麼冷靜?這麼無動于衷?她難道沒有感情嗎?
不對!
張琴琴混亂的腦海中猛地閃過一個畫面——那天在音樂樓的走廊,當那個戴着黑帽子的男孩突然出現時,宋梨那張萬年冰封的臉上,分明閃過了一絲……慌亂?
雖然極其短暫,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但張琴琴此刻無比确定,她看到了!
這個冷漠絕情、仿佛沒有心肝的人……竟然也會有在乎的東西?
這個發現,像一道微弱卻冰冷的光,刺破了張琴琴心頭的絕望,滋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扭曲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