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不經意觸碰到耳廓,那裡似乎有些發燙。
她清了清嗓子,語氣努力維持着平日的冷靜:“桔梗給夏月光吧,她拿了第一。”
這句話出口,帶着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别扭。
宋梨竟然不是第一名?柏知賀心頭掠過一絲驚訝,他幾乎立刻想問是不是分數弄錯了。但轉念一想,這畢竟不是什麼至關重要的國家級大賽,以宋梨的驕傲,去争辯這個反而顯得小氣。
他壓下疑問,語氣真誠而溫柔:“她确實很有天賦。不過,恭喜第一名的話說多了也沒意思,”
他頓了頓,目光專注地看着宋梨,聲音放得更輕緩了些,“今天這束桔梗,是專程祝賀我們閃閃發光的第二名的。”
宋梨聽出了他話語裡笨拙卻熨帖的安慰,心頭那點不甘和别扭奇異地被撫平了一些。
她沒再說什麼,伸手接過了那束潔白純淨的桔梗花。她學着柏知賀剛才的樣子,也微微低下頭,湊近花束嗅了嗅。
桔梗花沒有玫瑰那樣馥郁的香氣,隻有一股淡淡的、非常清新的草木氣息,低調而不張揚。
“喜歡嗎?”柏知賀看着她略顯生疏的動作,輕聲問。
宋梨直起身,将花束拿近了一些,目光落在潔白的花瓣上,語氣淡淡的:“還行。餓了嗎?”
“餓死了!”柏知賀立刻誇張地揉了揉肚子,一臉委屈,“腦力活動真的很消耗能量啊,我感覺現在能吃下一頭牛!”
“再等一會兒吧,”宋梨看向通往岸邊的棧橋,“夏月光被主辦方叫去選曲目了。位置我已經訂好了,等她回來……”
話音未落,一個熟悉的身影就風風火火地沖上了甲闆。
“宋梨!柏知賀!”夏月光跑得太急,上船時腳下一個趔趄,差點崴到,但她完全顧不上,像隻快樂的小鳥一樣沖到宋梨面前,臉上是抑制不住的興奮紅暈,眼睛亮得驚人。
“宋梨!我要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主辦方同意啦!願意讓你和我一起參加國慶彙演!我們一起去吧!我們可以一起上台表演!”
宋梨原本還算平和的表情瞬間凝結,眉頭緊緊蹙起,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誰讓你自作主張了?”
她的聲音不高,卻帶着一股冰冷的壓力。
夏月光完全沉浸在喜悅中,沒注意到宋梨瞬間陰沉下來的臉色,依舊興高采烈地說:“我費了好多口舌,好說歹說主辦方才同意的!我是不是個小天才?主辦方給了好幾首備選曲目,我們一起挑一首到時候……”
“我說,”宋梨冷冷地打斷她,每,“你以為你是誰?我不需要。我沒有要你這麼做。你也少在我面前炫耀。”
她的第一反應不是欣喜,而是被冒犯的強烈不爽。宋梨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和可憐,不需要夏月光用這種方式來“報答”她。
第二名而已,她又不是輸不起,更不需要靠别人“争取”來的機會!
夏月光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像被打碎的玻璃。
她看着宋梨冰冷而抗拒的眼神,巨大的失落和受傷感湧上心頭,眼眶迅速泛紅,聲音也帶上了哽咽。
“你……你怎麼能這麼說?你讓我參加了比賽,還幫我拿到了獎金……我覺得這是我應該做的,所以才鼓起勇氣去問主辦方的……你怎麼能這樣曲解我的好意?宋梨……你怎麼可以這樣……”
說着說着,豆大的淚珠就毫無預兆地滾落下來,順着臉頰滑落。
宋梨看着眼前突然哭起來的夏月光,心底莫名地生出一絲煩躁和……一絲微弱的、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慌亂。
明明是她自作主張,怎麼現在反倒顯得像是自己犯了彌天大錯?
她也沒說什麼特别過分的話吧?
有什麼好哭成這樣的?
“我怎麼樣?”宋梨的語氣帶着一絲強撐的冷硬,試圖用更尖銳的話語壓下那點不适,“難道還要我感恩戴德,跪下謝你嗎?哭哭哭,大庭廣衆的也不嫌丢臉!”
夏月光一聽這話,像是被點燃的炮仗,哭聲非但沒止住,反而更響亮了。她索性不再壓抑,帶着哭腔故意放大了聲音,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周圍用餐的客人紛紛投來好奇或探究的目光,夏月光仿佛鐵了心今天要把所有臉皮都留在甲闆上,絕不帶回家一樣。
“夏月光是好心,”柏知賀看着這失控的局面,無奈地歎了口氣,充當起和事佬,雖然明顯偏向夏月光,“你剛才說的确實有些傷人了,給她道個歉吧,宋梨?”
宋梨猛地轉頭看向柏知賀,瞳孔微微放大,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你說反了吧?”
道歉?
向這個擅自做主還哭得好像被欺負了的人道歉?
“我不要你道歉!”
夏月光一邊抽泣一邊倔強地擡頭,紅紅的眼睛瞪着宋梨,“我知道你嘴硬心軟!但你嘴也太硬了!我都跟主辦方說好了,她們也已經上報了!你不去也得去!”
她帶着哭腔,語氣卻意外地強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