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維眼睛放着七彩的光,盯着狄炎秋問:“合同裡有沒有性别要求?”
已經熟讀合同甚至可以背誦全文的狄炎秋搖了搖頭。
“那咱們就把劇本裡的女性角色全換成男性!”慕維抑揚頓挫,一字一句。
狄炎秋滿臉錯愕。
“既然合同沒規定必須是男女,不用女演員總沒有性别傷害了吧?搞基總行了吧,gay也是政治正确的絕對高地,ASE就沒借口再來搞事情了。跟我玩政治正确,我就陪你玩政治正确,看誰更正确。這就叫用魔法打敗魔法!”慕維豪言壯志。
“你真他爹的是個天才,這種釜底抽薪之招都能被你想到。”狄炎秋聽完眼淚都笑出來了。
“關愛性少數者的需求,給性少數演員創造就業機會,我們就是人文關懷的典範,簡直可以站在道德高地上撒潑打滾。”慕維舉着煙,義正詞嚴。
狄炎秋覺得慕維一個外來物種算是把本土政治正确徹底玩明白了。
“拍gay戲,你行嗎?”狄炎秋欲言又止。
“男人不能說不行!”錢包不允許我說不行。
“可你是直男……”狄炎秋疑慮重重。
“直男怎麼就不能拍gay戲了?照你這麼說,人還不能拍動物世界了?”慕維不服。
“我怕你放不開。”狄炎秋善解人意。
“别怕!我就享受那種拍倆男人親嘴睡覺的尴尬!就迷戀那種一拍一個不吱聲的刺激!”慕維滿臉慷慨激昂。
狄炎秋立刻打電話給師甯詢問合約進展情況:“演員合同簽了嗎?”
“還沒,但快了,法務那邊有點拖延。”電話那端的師甯為自己的“辦事不力”忐忑不安。
“剛好,全部暫停,通知所有演員拍攝無限延期。你去跟文森特聯系,重新組織演員面試,這次全都要gay。”
“什麼?”師甯覺得自己聽錯了。
“你沒聽錯,全gay,homosexuel,男同性戀者,越快越好。”狄炎秋說完,挂掉了電話。
慕維花了幾個小時就把劇本改完了,畢竟大部分地方隻需要把“女名”改成“男名”。
兩天後,他們重新面試了演員。
面試的場面十分一言難盡——一大群基佬的視覺沖擊力簡直震撼。
這次文森特壓根兒沒來,他說他害怕,不想親曆這個場景,容易産生陰影。
開始文森特的話慕維并沒當一回事兒,但面試後,他覺得自己從此以後,沒什麼坎兒過不去了。
當光溜溜的ASE再次出現在片場門口時,慕維和狄炎秋攜整個劇組以及所有演員迎了出去。
ASE成員看到一群或壯碩或妖娆的基佬,群臉懵逼。
“你們要不要進來看看?我們一個女性演員都沒。我們拍的都是gay。”慕維在門口慷慨激昂,“你們别控訴我們性别歧視,不雇傭女性演員啊,拍基佬主題真沒辦法用女性。但我們團隊的工作人員有女性。”
狄炎秋一伸胳膊,把吳佳佳和班藍推了出去。
“嗨~”穿着完整的吳佳佳極度尴尬地跟光溜溜的ASE的人打了個招呼,然後倉皇而逃。班藍則是一臉無所謂站着直面那群人。
“但你們的主創人員大部分都是男性!這還是男性凝視!是性别壓迫!”ASE帶頭的叫嚣起來。
狄炎秋向前一步,“我是投資人兼制片人,我是gay。”緊接着,他把慕維扯到自己身邊,“他是導演兼編劇,也是gay。”最後,狄炎秋譏笑着還拉出來了師甯,“他是執行制片,還是gay。我們gay自我凝視沒問題吧?”
慕維差一點就笑場了,還好最終憋住了。
牛頓,老七,菲利普和吳佳佳集體詫異看着這三個“基佬”,雖說這年頭出個櫃不罕見,但這種當衆群體出櫃的場面确實不多見。
班藍依然一臉處變不驚。
師甯則是一臉錯愕盯着狄炎秋。
ASE的人實在沒什麼可說的了,紛紛丢盔棄甲,悻悻離去。
“你自己裝基佬就裝,幹嗎拖我下水?”新gay慕維看着那群人離去的身影,低聲對新gay狄炎秋抱怨。
“你的電影你不下水誰下水?不然我現在就去告訴他們真相?”狄炎秋算是拿捏住了慕維的命門,雖然他自己是投資人和制片人,但深知導演一旦進入工作狀态,電影的親媽絕對就是導演了,他頂多算個按時給家裡生活費的野爹。
畢竟沒人比創作者自己更在乎作品,哪怕是這種作品。
“我錯了大哥。我是gay,我們都是24k純gay。如果需要,當他們面舌吻都可以。”慕維發出震聾發聩的求饒聲。
狄炎秋笑到扶着膝蓋直不起腰。
“不過,我就算了,你這麼直接公開人家師甯的性取向好嗎?”慕維埋怨。
但他這話說出口就後悔了,别人的事,自己不該過多置喙的。
“你怎麼知道他是……”狄炎秋詫異地看着慕維。
“他吃我的飛醋都快吃上天了,我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慕維假裝老練地擺了擺手。
他在扯淡,他根本沒看出來,若不是班藍提點,他到現在還在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被針對。
還沒等狄炎秋說出個子醜寅卯,慕維指着ASE隊伍最後的一個男人,低聲對狄炎秋說:“你看那個男人!那不是咱們去阿姆斯特丹時,在巴黎北站卧軌的環保人士嗎?那密集的文身,拼錯的單詞,我過目難忘。”
狄炎秋當即拿出當時在X上看到的現場照一對比,果然是他。
“他還真是愛心人士啊,不但熱衷于保護環境,還積極保護女性。”慕維諷刺。
他說完話轉過頭,發現狄炎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