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侯玉能清晰地聽到“撲通”一聲,似是什麼重重砸在地上的聲響。
接着,便是平白被吓得不輕的聲音,“你怎麼......怎麼一聲不吭就下來了,好歹等我給你搬個竹梯啊?”
就算她不怕痛,也應顧及旁人感受吧。她砰”地一聲從牆上跳下來,真的吓死人啦!
少女輕嘶一聲,應是不慎崴到腳踝。
平白神情複雜,他一眨不眨地注視因為疼痛而蜷縮成一團的少女,心道,何必呢?
大公子不想見你,這般費力不讨好又有何用?
然而,姜映真像是猜出他心中所想似的。
少女面上啜有晶瑩淚花,“平白,你說得好聽,别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可讨厭我了。就連我想見大公子哥哥一眼,你連門也不肯開,防我跟防賊似的。”
平白心虛地不敢直視她,“我......誰說的?薛姑娘,你......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一直吃閉門羹的姜映真,終于如願以償。
少女不顧腳踝的傷勢,跌跌撞撞奔向了紋絲不動的清冷男人。
“大公子哥哥,你終于舍得見我了嗎?”少女宛如被抛棄了的寵物,聲音可憐兮兮。
衛侯玉瞳孔冷淡,皺眉道,“薛妹妹,你崴傷了腳,慢一點兒跑。”
“大公子哥哥,你不知道,這段日子我有多後悔,我有多想念你。”少女滿腹委屈。
她将這段日子困在心中的話,一并說了出來。
衛侯玉淡淡地聽着。
見衛侯玉這般冷漠,少女的心又涼了幾分。
許是擔心衛侯玉不喜歡自己哭,她擦拭眼淚,嗓音卻喃喃,“大公子哥哥......我知道,你以為我是害你性命的壞人。既然誤會已經發生,我再怎麼解釋也無濟于事。”
主仆兩人一個也沒有說話。
少女眸中含淚,笑道,“不過,如今見你安然無恙,我也安心了。”
平白于心不忍。
是呀,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一心一意都是他家大公子,可惜好心辦了壞事。
衛侯玉笑得清淺,卻道,“薛妹妹,你這是哪裡話?無心之過罷了,我從來都沒有生氣。”
“大公子哥哥,你的意思是......你原諒我了嗎?”姜映真的眼中迸射出喜悅的光芒。
衛侯玉輕微颔首,那雙琉璃色的淺淡瞳眸,仍舊沒有光彩。
“可是,每次......”少女絞着衣袖,委屈地看了平白一眼,不敢将遭受的經曆一并傾訴出來。
“若不是他攔着我,我早就見到你了。”
衛侯玉冷臉責斥,“平白,你就是這麼對待她的?”
平白皺了皺鼻子,不情不願道,“對不起,薛姑娘,我以後再也不瞞着大公子針對你了。”
姜映真眸中笑意更甚。
好一對主仆,一唱一和,費心作戲給她看。
她好感動哦。
鮮紅欲滴的楊梅,連帶竹籃一并放在了年輕男子面前。
衛侯玉看不見,也聞不到。
“薛妹妹,你受了傷,下次不能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衛侯玉宛如一位溫柔的兄長,向頑皮的妹妹囑咐道。
“知道啦,大公子哥哥,你真好。”少女吐了吐舌頭,他的話中雖有不滿,但畢竟是關心她的。
清俏的少女呆呆地注視他,一副感動得幾乎落淚的欣喜模樣。
姜映真隻待了一炷香。
想到回春堂隻有白果在忙碌,她依依不舍,“大公子哥哥,我還有事,明天我還回來看你的。”
“對了,平白,你記得給我開門哦。”少女似是被他折磨出了心病,苦口婆心叮囑道。
平白白了她一眼,“知道啦。”
“那就好,大公子哥哥明天見。平白你總給我關門,這聲‘再見’就沒有你的份了。”少女很是幼稚。
衛侯玉含笑,嗯了一聲。
一直以柔弱示人的少女,卻在轉身後,立馬變了臉。
姜映真那雙清淺的眸中,蘊藏一股令人無法捉摸的情緒。呵,衛侯玉壓根就沒有相信她。
現在是大姚宣帝三十四年,距離老皇帝駕崩隻剩半年時間。屆時,新皇即位,大赦天下。
衛侯玉這位出身盛京五族的世家子,必會被诏入京中。
以如今這般關系,指望衛侯玉帶她入京,無異于癡人說夢。
姜映真眸中閃過一絲算計。
當下,她應收起玩弄之心,必須做點兒什麼,才能打消那個姓衛的狗男人對她的嫌疑。
可是,薄情寡義如衛侯玉這般的人,又能做什麼打消他的防備呢?
她現在,隻是一名再普通不過的嶺南姑娘。
既不能讓衛侯玉立馬回到京城,也不能神通廣大到賜給他夢寐以求的權勢地位。
思幾此,少女的表情如苦兮兮的苦瓜,哎呀,好難!
衛侯玉那個狗男人,讨他歡心這麼比登天還要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