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急的告示!
姜映真抿了抿唇,太醫院名醫如雲,也治不好這位小皇子嗎?
“哎呀,這告示貼了三日,怎麼會沒有人揭榜呢?”
這時,幾位看客悠哉走來,也盯着同一張告示,互相議論。
一人搖頭,“這可是天子皇家,誰敢嫌命長戲弄?稍有不慎,可是要殺頭的。”
江湖術士,大多隻為騙财,卻不想丢命。對此重金懸賞,隻能往而興歎。
灰衣男人長歎一聲,惋惜道,“不知道那位小皇子,能否等到良醫?”
五歲的小孩子,一場風寒便會奪半條命,若遇上了急症,保不齊......
同伴用手肘狠狠推搡,“噓,小聲點兒。這麼說,你不要命了!”
然而,已經來不及。
幾人的話,通通落到了一旁的衙役耳中。
衙役手執佩劍,面色兇狠,“你們幾個家夥,大庭廣衆之下,膽敢胡言亂語,是不是想誅九族?”
幾人面色悻悻,忙灰溜溜地滾蛋。
這般一鬧,告示牆前,獨留姜映真一人。
少女容貌俏麗,十四五歲年紀。一雙清潤杏眸,盈盈若水,映出世間芳華。
衙役看得一怔,以為她是哪家貪玩出逃的小姐。
他将佩劍入鞘,斂了七分鐵青面色,好聲好氣道,“小姐,您若無聊,不妨去城内逛一逛,天子急求良醫為小皇子治病呢。”
姜映真收回視線,輕聲問,“官爺,良醫還沒找到嗎?”
“哪有那麼快?”衙役抓耳撓腮,匆匆瞥了周圍一眼,壓低聲音道,“我聽說,小皇子現在全靠人參吊着一口氣。”
姜映真大驚失色,不可思議地望向衙役。
果然很嚴重。
萬郎中醫術精妙,年少輕狂,曾有侍奉天子的壯志。
可惜造化弄人,偶遇變故,長居吳川二十載。
姜映真的眸中閃過一絲惋惜,她擡起腦袋,定定注視這面急令。
如若治好皇子,萬木春也能了卻年少心願,待在天子近旁。
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
深紅宮牆,蕭蕭冬風中,葉片簌簌而落。
一位花甲老者,清癯削瘦,身姿如崖邊的孤松,氣度鋒銳利落。
這便是宮外揭了榜的大夫。
大夫負一紅木藥箱,由兩名太監引路。他的身旁,還跟有一位俊俏非凡的藥童。
藥童唇紅齒白,頭戴深灰羅帽,細腰束帶,腳穿黑布鞋。他的身形細弱,比一般男子要瘦上不少。
似乎,與女子差不多。
小藥童雙眸黑亮如星,一眨一眨似圓潤葡萄珠,透出一股活潑的機敏,與沉寂肅穆的皇宮極不相宜。
少年郎膚色瓷白,宛如出了籠的雀兒,新奇地打量宮中的一切。
磚紅宮牆琉璃瓦,一眼望不到頭。
“可行嗎?無名無姓,也敢揭榜?”幾名身穿素雅宮裝的侍女,手持掃帚,三兩成群。
她們直直盯着大夫和藥童,有一搭沒一搭地清掃秋葉。
“我聽侍衛說,這人自野鄉僻壤而來,幾個月前,才在京郊立足。”
“天呐!這般見财眼開,萬一小皇子有了好歹,天子動怒,他怕是走不出京城。”
宮女嘴角輕挑,美眸閃過一絲鄙夷。
世間,饒是東诓西詐的騙子,也分三六九等。
這名岌岌無名的大夫,騙術如何暫且不論,膽識卻是不容小觑,竟将卑鄙主意打到天子身上。
這人利欲熏心,甯為财死,實乃天底下最蠢笨低劣的騙子。
紅牆邊,宮女叽叽喳喳。
仿佛,她們已經預知,這名愚蠢的大夫會淪落何等凄慘下場。
姜映真轉眸,迎上了宮女輕蔑的冷笑。
霎時間,氣氛一片沉寂,徒留牆邊宮柳搖曳。
幾名宮女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無不讪讪幹笑。
背後說壞話,竟被人當場聽到。
宮女捏緊了手中的掃帚,目光飄忽,羞得無地自容。
四目相對,小藥童眉眼如畫,一雙眸眼,泛出潋滟水光,面容似玉,秀緻溫和。
與尋常男子相比,多三分狡黠,卻少七分淩厲。
饒使旁人七言八語,如何輕蔑于他,小藥童的面上無一絲氣惱,隻是向她們溫柔一笑。
瞬間,幾名宮女耳尖瞬間泛粉,清秀的臉頰飛了一團火燒雲。
好俊俏!
宮女雖久困深宮,卻也見過不少大姚美男子。
大姚皇城,是天下才俊夢寐以求之地。
天子欽點才俊,少年一展青雲抱負。幽宮的侍女才人,也有幸一飽眼福。
文若狀元,白面書生,滿腹經綸,風度翩翩,精緻如花似玉。
武如将軍,威猛淩厲,冷傲孤清,英挺爽朗,凜凜氣吞山河。
幾名宮女癡癡相送,一時半會兒,難以緩過神來。
“再過五年,我就到出宮的年紀了。不知道,能否尋得......像他這般俊秀的兒郎?”宮女含羞帶怯,慢慢垂下密長的睫毛,眸底一閃一閃,滿是憧憬。
五年,乍一聽,還很漫長。可對宮女來說,青春隻有那麼幾年。
大姚宮女,年滿二十五歲,便會請示出宮嫁人。
“是呀,來而不可失,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小侍女擠眉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