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記得,又不是沒有。再說了,我又不是你的書童,憑什麼受你差遣?”
少女杏眸圓溜溜的,正憤怒的瞪着他。
趙長策冷笑,“呵,終于肯說出真心話了?”
薛真反駁,“本來就是。”
兩人吵的互不相讓,就連大理寺差役也暗暗稱奇。
這名小書童,是個膽子大的。
琥珀扶額,兩人的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昌平郡主好奇的注視那枚佛珠。
年幼的她不明白,為什麼一顆珠子,能攪起這麼大的腥風血雨。
昌平一直盯着那枚流光溢彩的佛珠,忽然,她的額頭有些痛。
薛真見她面色蒼白,以為最近事情波折,她被吓到了。
“郡主,你先去休息,很快我們就能回去了。”
昌平躺在了榻上,她睡不着覺。
薛真跟她講睡前故事,昌平聽得不用心。
她看着秀麗的侍女,思忖了好一陣。
終于,待琥珀去接水的時候,她偷偷捏住薛真的袖角,附在她耳邊。
“我好像見過佛珠。”
薛真一滞,“哪裡?”
昌平猶豫,還是如實道,“祖母。”
太後娘娘,與佛珠有什麼牽連?
“真真,你說,食心魔盯上的,是不是祖母?”
女童的眸中,有一絲顫抖的光亮。
她在害怕。
薛真也不知道,隻是捂住了她的嘴。
“郡主,不會的。‘食心魔’已經捉拿歸案,再說宮中金吾衛多,太後娘娘一定會平安。”
離開台福寺的時候,有一輛馬車來接昌平回宮。
薛真的嘴角,綻放一抹極其燦爛的微笑。
“你笑得可真開心呀。”趙長策點評她。
薛真擡眼,秀白的臉上寫滿了四個字。
莫名其妙。
“我就喜歡笑。”薛真心情頗好,連語調也染了幾分明快。
礙事的衛侯玉走了。
一想到他遇上了麻煩,薛真心情更好。
今天,是心情好的一天。
*
黑衣人骨頭硬,大理寺的人稍微動了刑,順藤摸瓜,扯出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一名蜀南的術士。他是二皇子的幕僚。
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二皇子表示很冤枉。
食心魔,竟是他手下的一位不起眼幕僚。
府中幕僚,是他真心實意請入府的,每一位都享有千金俸祿。
誰承想,這幕僚不作人,竟牽連到了自己!
金銮殿内,二皇子跪在地上。
二皇子常年沉溺聲樂,府中伶人吹拉彈唱樣樣精通。
毫不誇張的說,大姚最漂亮的舞姬歌女,全藏在了二皇子府。
酒色害人。
二皇子雖是三十一歲的好年紀,卻早被掏空了身體。
他的眼底泛出一團青黑,臉頰瘦削,雙眸灰蒙,給人的感覺,隻有病态陰郁。
二皇子的母妃,好歹是名動盛京的美人,給了他一副好皮相。二皇子卻不珍惜,留戀于莺歌燕舞,成了騷.浪的廢物。
主角二皇子,邊哭邊撕扯頭發,頭頂的金冠落了地,蕩起一片清脆。
“臣冤枉啊!”二皇子哀嚎。
皇帝表情淡漠。
“陛下,臣雖胸無大志,隻會吃喝玩樂,但是,你還不了解我的本性嗎?”
一衆文官武将不由得側目。
皇帝眸如寒星,生得寬肩窄腰,一襲威嚴正氣。
食心魔,是二皇兄鬧出來的。任何擾亂大姚社稷的人,他都不會放過。
“父皇在世時,不信任臣弟也便罷了。如今倒好,一日不如一日,什麼壞事都與臣脫不了幹系?”
許是被逼得狠了,他如一隻水蜒蚰,蜷在冰涼的地磚上,放聲嚎啕大哭。
“沒了清譽,臣和失去了貞潔的好女有什麼區别?”
一貫淡漠的皇帝,嘴角隐約抽了抽。二皇兄瘋了。
大臣們也憋紅了臉,腦袋埋得極低,害怕一不小心笑出聲。
兩者,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壓根不沾邊。
“臣弟也是脾氣太好,放任不三不四的人說閑話。”
二皇子擡起頭,兩隻陰翳的眼,卻綻放了猙獰的陰毒。
“陛下,你不如将他們全殺了!”病态青年甩袖,指向了周圍的臣子。
衆臣子掩面,不忍直視二皇子的毒辣醜态。
盛京都知道,二皇子追求長生不老之術,吃什麼仙丹妙藥,神識早已不清晰。
現下,他才是最該死的人,卻要旁人去死。
神經病。
是否要殺二皇子,朝臣争持不下。
但是,該有的懲罰不能少。皇帝派人抄了二皇子府邸,遣散了美姬伶人,殺了一大批妖道。
這事鬧得大了,二皇子哭道,“盛京城一無所有,天下人想讓本殿下死,可憐我一個皇子,活得還不如路邊的一條狗。”
他揚言要回永安郡。
但是,朝中大臣是極力不贊成的。
永安郡,是大姚最富饒的三郡之一。二皇子的母族紮根于此,新皇登基後,本就刻意提防。
天高皇帝遠,若是滋生了謀逆之心.......
萬萬不可。
就連清心寡欲的太後,也來勸皇帝,“好歹是你的兄長,莫要兄弟離了心。”
那次宮變,衆皇子死得死、殘得殘。
隻剩了二皇子、九皇子,以及昔日的十七皇子——如今的皇帝。
皇帝終究是将太後的話聽了進去,沒有殺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