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煩。
大姚七月七,少男少女借着這一特殊佳節,互相表露着一份純潔寶貴的情愫。
七月七,正是綠樹濃蔭,花草繁茂,大姚民風開放,無論男兒女兒,皆可拿一枝盛開的花草,贈送給對方。
園中,擺滿了從宮外運進來的花枝。
宣威侯回京,新帝又格外重視,故而,侍女太監們也不敢怠慢。一天到晚,端着清水,生怕漂亮的花兒缺水蔫巴。
皇親國戚齊聚,世家子弟入宮,宮中分外熱鬧。
宮宴的花園裡,到處是花草的清新香氣。來賓三三兩兩結伴,談笑風生。
騷.浪的二皇子,雖然前些日子差點兒背了一口黑鍋,還被皇帝抄了家。
常言道,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就比如現在,沒有廉恥之心的二皇子,正笑得嘻嘻,遊曳于一衆貴女之中。
官家女眷,清一色漂亮貌美。二皇子束着高冠,手拿一隻綻放月季,放在唇邊嗅了嗅。
他滿臉陶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花雖香雖美,但在本殿下看來,卻比不上諸位女娘的萬分之一。”
呸。
好惡心。
說的都是什麼玩意兒。
若是二皇子能像文人墨客,即興吟詩幾句,貴女們還能虛假誇一誇。
然而,二皇子沒有這個本事。
他說的深情,貴女們聽的痛苦。
一個個姑娘,好比吞了蒼蠅,胃中翻江倒海,隻想将早晨吃的飯全都吐出來。
“諸位女娘,不知哪位,能将自己的花贈給本殿下?”正常人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的話,卻被二皇子說的理所當然。
盛京都知道,二皇子瘋癫潑皮,但凡是個正常姑娘,都不想跟他扯上關系。
“哎.....别走啊,去年七月七,本殿下一枝花也沒收到,定是奸人從中做了局......諸位女娘......”
二殿下提起去年的乞巧節,便氣不打一處來。
然而,不等他說完,女眷們紛紛四散。
方家雖不是七姓五望,實力卻也不容小觑,自然也在宮宴名單之列。
往常驕縱跋扈如葉梵兒、聶寶珠之流,也收斂了壞脾氣,皆是歡歡喜喜奔向了各自父母。
水歸甯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方成璁一副小女兒的作态,拽着方夫人的衣袖,“爹爹,娘親,你們終于來了。這些日子,我吃不好睡不好,總是很想你們。”
方夫人寵溺地刮了刮自己女兒的鼻尖,“你呀你,身為大姐,卻不如自己的妹妹。入宮為了侍奉太後,才不過幾日,你便是這副扭捏做派,哪有半分嫡女該有的模樣?”
方成璁吐了吐舌頭,“女兒隻是太想念你們了。”
“你這姑娘.....”一貫嚴肅的方行簡,也放軟了神情。
水歸甯站在一旁,無所适從。她的表情僵硬到了極點,雙手也不知該如何安放。
水歸甯将方成璁和大夫人母女二人的幸福情态盡收眼底。
她的鼻尖一酸,忽然有點兒想哭。
看啊,多麼其樂融融的一家人。她,隻是一個無關的外人。
許是她這副尴尬的,難以融入的神情,終于被大夫人看到了。
大夫人神情慈愛,看着被冷落許久的少女。
她道,“你看看七姑娘,不哭也不鬧,多麼的獨立懂事。”
水歸甯心中冷笑一聲。
大夫人訓斥方成璁是假,實則旁敲側擊,向方行簡告狀——她水歸甯終究是一個庶女,對于自己的父親母親冷心薄情。
果然,方行簡眉頭皺了皺。
方成璁的容貌本就明媚,今日盛裝打扮,如同天宮仙瑤。
這位一位絕色的美人,看向水歸甯的時候,眼睛閃過了一絲妒忌。
這段日子,七妹妹可是深得太後的偏袒。
好手段。
水歸甯面上露出了恭敬的笑容,“大姐姐,你要叙舊,不急這一時。宮宴時間就要到了,不能耽誤父親赴宴。”
大夫人狀若滿意的點了點頭。
可是,她慈愛溫柔的神情,如同退潮的海水,迅速斂了下去。
她的眼睛泛冷,絲毫沒有笑容。
水歸甯知道,大夫人不高興了。她嫌棄水歸甯礙事,阻擋了他們一家人叙情。
方行簡再也沒了心思,甩袖而去,“整日兒女情長,終要誤事。你們快些,勿要錯了時辰。”
溫馨的氛圍,消失不見。
水歸甯的心頓時暢快了幾分。
呵。她不高興,其餘人哪有快樂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