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珲公主還在河中掙紮。
皇帝無奈,對身邊人道,“快将人撈上來。”
紅裙少女渾身濕透,跪在地上嘤嘤的哭泣,她委屈又怨憤,“皇兄,你要替我做主。
我一介尊貴公主,竟被一個賤婢.....婢女欺負,傳出去,豈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趙長策也在随行之列。他與皇帝一同,卻聽到了河邊的動靜,當即聞聲而來。
柔珲公主哭得委屈,他下意識看了一眼薛真。
少女毫發無傷,不落下風,他的眸中暗暗閃過了一絲欣賞。
柔珲是何種德性,衆人心知肚明。
陪同的莊妃輕笑出了聲,溫和的勸誡。“身為公主,應當有風度,拿得起放得下。這場詩會,你确實不如昌平妹妹,怎麼,隻願赢不願輸嗎?”
一個深宮妃子,即便再不如意,她的心計和話術,可比天真的公主,高明了不知多少。
三言兩語,便将柔珲說成了一個跋扈傲慢的人。
柔珲公主咬牙,讨厭極了她。
她的臉龐有一絲猙獰,“皇嫂,你是什麼意思?我替昌平妹妹教訓不懂事的侍女,誰知她是個頑劣性子,不由分說将我推進了河裡。”
柔珲公主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這位皇嫂,她竟然幫着一個卑賤的侍女說話!
“閉嘴!”皇帝擰眉。
他自然能看出來,柔珲和嘉诃,聯同其餘官家小姐,欺負昌平的侍女。
皇帝動怒,柔珲頓時乖乖閉上了嘴巴。
趙長策在場,葉梵兒和嘉诃等人,當即默不作聲,也不替柔珲說話,生怕給他留下了壞印象。
趙長策淡笑,漆黑的瞳眸卻泛了冰,“公主,你不止跋扈任性,還滿口謊話。适才的一切,陛下可都親眼瞧見了。”
柔珲公主的臉皮,漲成了豬肝色。“你!”
方才,趙長策隻看到一個牙尖嘴利的少女,不卑不亢,心狠手辣,氣得旁人咬牙切齒。
趙長策從未見過這般奇妙的女子。
生動極了。
“柔珲,你還有什麼話說?”皇帝面色鐵青。
柔珲百口莫辯,“我......陛下......我......”
無論如何,她也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柔珲心中受了氣,記恨薛真的同時,也埋怨起了方成璁。
都怪她的撺掇。
最倒胃口的二皇子,本是來看戲的,一見到方成璁,兩眼頓時直了。
方成璁忽然後悔,她不該摻和這種閑事。
*
衛侯玉成了探花,又破了‘食心魔’一案,得了陛下賞賜的良田,他在衛府的地位也一躍而上。
這位厲害的年輕人,用自己的舉止,向衛氏宗族證明,他再也不是那個被人要挾、卻無能為力的繼子。
衛氏宗族暗流湧動,卻無人敢對這位年輕人,說出一個不字。
無人看到的地方,連一貫高高在上的衛大夫人,也開始向衛侯玉示好。
“孩子,母親知道你是個有才能的,未來必是不凡之人。否則當初,母親也不會力排衆議,将你接入了盛京培養。
你如今成了氣候,陛下也頗為青睐,朝堂自有你的一番天地。你的功績,史書也要記上一筆。
隻是,你二弟尚且年幼,行事糊塗,兄弟如手足,能否煩請你幫襯他一番?
畢竟,咱們衛家将來如何,全憑仗你們兄弟二人。”
衛侯玉卻笑得淡然。“自然,母親待我如何,我也會統統報在二弟身上。”
衛大夫人氣得肝疼,卻忌憚衛侯玉如今的權勢,愣是不敢多表露一絲不快。
當初,她派去嶺南的殺手,都是一群廢物飯桶,沒能将這個心冷的孽種弄死。
衛二公子不知兄長與母親的恩怨。
今日的課業,他沒去,學堂夫子吹胡子瞪眼,隻道,“衛二公子又逃學了!”
一見衛大夫人,他迎了上前,嚷着要吃鹿炙。
衛大夫人一口淤血堵在了喉嚨。
她咬牙切齒,揚手就是利落的一巴掌。
“廢物,吃什麼吃?家業都要被外人搶走了,你還有心情吃什麼鹿炙?”
衛大夫人心狠毒辣,年輕時卻也是一個遠近聞名的美人。
衛二公子相貌不差,他自幼受盡了寵愛,俨然一顆軟軟白白的糯米糍。
隻是,他的臉上多了一道醒目的紅痕。
臉頰又熱又辣,他隻是呆呆的伫立,不解地望着自己的母親,“娘親,你為何打我?”
衛大夫人見兒子痛得含淚,當即心疼的摟在了懷裡。
美婦人又氣又無奈,“兒啊,你且好好治學,收起玩鬧的性子,替為娘争一口氣。衛家的家業,為娘隻留給你一人。”
衛二公子啜泣,“娘親,那兄長呢?他也是衛家的人......”你若是留給了我,長兄怎麼辦?
他的話沒說完,又挨了一巴掌。
衛大夫人這下是徹底被氣到了。
“廢物!廢物!我怎麼生了你這麼一個廢物,爛泥扶不上牆!”
美婦人聲嘶力竭。
衛二公子痛得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