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哪門子救命手藝?
他是個男的好不好?
為什麼最近總有人想把他嫁了?
趙景誠陰沉着臉,揉了把小女孩毛茸茸的頭,把愛美的小孩弄得亂糟糟的:“你的名字?”
寄人籬下,小女孩咬着唇軟糯糯道:“付淑媛。”
為了安全起見,趙景誠牽着付淑媛的小手,任由她把自己帶入走廊盡頭的房間,那是姜可桉的卧房。
而後,他手纏着黃符驅邪,摁開了房間的燈光。
房間亮堂起來,整潔的卧室裡,又用屏風隔出一間小型工作室,四腳桌上散亂着圖紙,紙上窈窕的倩影姿态各異,彰顯出姜可桉高雅的審美。
術士跋涉人間,唯有修得陰陽眼,乃窺世界真貌。然則進一步為仙,退一步成鬼。
趙景誠眼底的世界逐漸昏暗下來,這一刻,他看見的是亡靈的世界:纖塵不染的地面緩慢腐朽,鞋印與腳印顯現出來,在淩亂中朝着窗戶走去,最終消失在窗戶底下。
趙景誠跟随鞋印來到窗前,窗外朦膿中出現露台。他打開窗戶,隻需翻越圍牆,就來到了露台上。
付淑媛怯生生扯一下他的衣角:“哥哥,我們這是在哪裡?”
趙景誠回過頭:“鬼界。”
付淑媛哆嗦一下:“鬼,鬼,哥哥,我們下地獄了?”
趙景誠開始後悔帶了個話痨拖油瓶,面無表情解釋:“是鬼生活的世界,但還沒到地府。”
借着昏暗的月光,趙景誠仔細搜查鞋印,先前看着不大的露台,竟怎麼也走不到盡頭。
終于,在另一扇窗前,鞋印走入室内。
窗戶上,緩緩出現了幾張面龐,很陌生,絕不是現在小洋樓裡住着的屋主和傭人。
昏暗中,他們穿着過時的衣服,用幽綠的蠟燭照亮屋外的趙景誠。
趙景誠冷道:“找到你們了。”
可屋裡的陌生人也慢吞道:“終于找到你了。”
趙景誠打開窗戶,翻了進去,鞋尖輕然落地。
屋裡人滿臉疑惑地看着他,好像很奇怪他為什麼能從那裡進來。
付淑媛輕扯他的衣袖,抖得像個篩子:“哥,哥哥,我們好像是從鏡子裡進來的。”
他回眸,當初的窗戶,在室内居然是一面鏡子:“鬼在生人眼前總是不合常理,同樣,生人在鬼眼裡也言行怪異。”
趙景誠擋在付淑媛面前,把她與鬼隔開,指尖輕叩。
一個,兩個……總共四隻鬼,看起來還是一家人。
不想浪費時間,趙景誠雙指并攏,自額心劃下一道線,指間倏然夾着一道黃符。
屋裡的鬼蓦然意識到站在他們面前得是誰,瞬間魂都吓淡了,尖叫着奪門而出。
趙景誠也追了上去,栽入幽暗的走廊!
無數雙渾濁的死人之目點亮,蟄伏于陰暗當中,獠牙間垂落的涎水濡濕地闆,一旦枯枝斷裂的脆響墜地,頃刻間便會迅猛撲上前,将誤入的小白兔絞作齑粉。
趙景誠扶額。
他就知道,以他在财神爺那的面子,怎麼可能能夠活着拿下這兩百萬的大單。
先前趙景誠遇上的那一家人也站在走廊裡,抖抖索索不敢亂動。他們剛死沒多久,與人間還有一段牽挂,尚且保留着生人的情緒與理智。
而狹長逼仄的走廊裡,幽森的木門一座座聳立,木門背後才是鬼樓裡的厲鬼,失了理智,稍有不慎就會引起一場血戰。
趙景誠視線掃過一扇扇木門,木門上嚴謹地挂着門牌号,像是有誰在圈養這群鬼,把他們分類安排。
再次看向房間被奪而不知所措的四隻鬼,他頓了頓,大抵明白了,分類的标準是——家庭。
可一幢鬧市的小洋樓裡,為什麼會彙聚這麼多亡靈?
四隻鬼突然上前抓住他。
趙景誠神情錯愕,一把推開驚恐尖叫的付淑媛,世界極速陷入黑暗,女孩無措的面龐漸漸遠離。
幽長的走廊裡,趙景誠趴在地上,被四隻鬼拖拽着在走廊招搖撞市。
鬼洋樓裡的厲鬼嗅到生靈的氣味,興奮,激動,戰栗,整個靈魂都顫抖起來:
“是活人,是活人!”
“好香甜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