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誠被“付淑媛”控制着,穿上半邊嫁衣:“甯胥就算紅蓮業火焚心,也不忘把養的大黃狗護在懷裡。”
“付淑媛”眸色沉下。
趙景誠:“你害怕這群惡靈知道是你害得他們,所以故意裝作甯胥?”
“付淑媛”終于擡頭,帶着一股尖銳刺骨的寒凝視趙景誠。
“甯胥作為引渡人,他不會畏懼鬼洋樓,更不會聽命于它。而你,你是迫不得已飼養鬼洋樓的吧?”
“付淑媛”笑了:“想不到你一個通靈小輩,還能在命懸一線的情況下,理清思路。既然我不是甯胥,那你說,我是誰啊?”
趙景誠胳膊被繩子勒住,泛起了淡淡的青紫色:“你的确是甯家人,也蒙受了猶如詛咒般的‘引渡人’身份,不過,你應該是甯胥的後代?”
清脆地鼓掌聲響起,“付淑媛”笑得眼眶裡溢着淚光,讓他繼續說下去,為枯燥無味的結尾增添一點樂趣。
趙景誠:“為什麼甯胥的後代,會害怕家中的厲鬼呢?”
“他們要吃我。”她小臉吓得慘白,“如果不把活人招來,不喂飽他們,他們就會一口口咬下我的肉,吃掉我的靈魂,讓我永世不得超生。”
她突然尖利地笑,抓住趙景誠的領口,又可憐兮兮:“其實我是個善良的小孩,我做這些都是逼不得已的,善良的小孩不應該被吃掉啊,哥哥,你得幫幫我?”
寒意澆透全身,趙景誠:“你要把我喂鬼?”
“不,那是肮髒之人的歸宿,不是你的宿命。”她環抱住他的腰,“哥哥是這個世上最尊貴的人,當然,要嫁給怨氣最重的鬼。”
趙景誠黑了臉,為什麼又有人要給他相親?他這輩子的桃花運都積攢到這幾天了吧?
她為趙景誠披上精心準備的嫁衣,把嫁衣的領口往下扯了扯,露出青澀病白的鎖骨,微微起伏,讓人油然生出親吻的沖動。她露出一抹滿意神色,鳳冠扣在他的頭頂,将那高傲的頸項壓低了幾分。
她笑了:“尊貴的新娘子自然應得到殊榮,我就讓你死個明白吧。”
他是甯家七十二代子孫,甯胥的孫子,甯祺睿。父母給他起了個好名字,望子成龍,他也不孚衆望,自幼聰慧過人。
可他總是很害怕。
很可怕的感覺,從他出生起,就被一雙貪婪的眼睛盯着。
無論是吃飯,洗澡,睡覺還是寫功課,那雙眼睛總藏在暗處。
他花言巧語,能把所有的親戚都應付好,唯獨害怕一個人。
他的爺爺,甯胥。
那個隻剩一口氣的老骨頭,躲在陰暗中不敢見人。
頂戴花翎的官爺鼻孔朝天,每回帶着驗屍填寫的屍格,關上爺爺的房門,凄慘的痛呼讓他整宿睡不好覺,第二天精神恍惚,還會被老師打手闆。
他也好奇過,偷偷看門縫。
他看見了,在地上蠕動的惡心生物,半邊臉剝了皮,似鬼非鬼。
他聽見了,爺爺痛苦的求救,爺爺養的老黃狗把地上的皮肉,一點點吃掉。
爺爺看見了他,鬼眼閃爍興奮的光芒。
爺爺招手喊他,說:“祺睿啊,過來,爺爺帶你過陰~”
他明白了,家裡為什麼總是不缺錢,那群官老爺分明看不上他家,卻總是不得不對爺爺低下頭顱,跪地求饒。
他恐懼如同詛咒般的‘引渡人’身份,在父母逝世後,年僅十三歲的他倒賣了家産,賣了地皮,連地下室裡的酆都大帝都轉手賣給了古董販子。
他要逃跑,跑去國外。
甯祺睿苦笑一下:“可你知道嗎,你會知道在倫敦的街頭,聽見命定的呼喊,你倒在地上,瘋狂撕抓臉皮,變成半人半鬼的模樣,周圍人害怕而逃離你的感覺嗎?”
“我人生十三載都在學洋文,我懂個屁的過陰啊!”甯祺睿氣的跳腳,“這要命的鬼洋樓把我招回來,就是為了看我笑話,讓我被萬鬼啃噬!”
“我才不會如它願呢,我把洋樓裡的房客全招來,讓他們為我擋災。”
趙景誠冷冷說道:“你就不怕遭報應下地獄嗎?”
“我害怕啊,可我更怕痛啊!”甯祺睿握住他的手,“可是現在有了你,我就再也不用受苦了。我不想害人的,隻要把你嫁出去,我就再也不用害人了,還能妥妥當當地轉世投胎。”
……他靠什麼?靠美貌魇住厲鬼群嗎?
趙景誠躲開甯祺睿。
甯祺睿手一伸,四方大門敞開。
神嘩鬼叫!
“亡妻!亡妻!亡妻!亡妻!亡妻……”
什麼亡妻?
趙景誠咬牙,喉嚨裡翻湧着鐵鏽的血腥味。
不,是王妻!
他耳畔在叫嚣着:“王妻!王妻!王妻!王妻!王妻……”
什麼王妻?
甯祺睿尤生一股死裡逃生地解脫感:“王妻命,你是王妻命,隻要娶了你,就能如得天助成為鬼王!就讓從業火裡誕生的鬼王,毀滅這幢不該存在的罪惡之地吧!哈哈哈哈——”
甯祺睿後背撞上一堵高高的牆。
一句話,很輕,很虛無,卻字字砸在柔軟的心髒上!
“父母沒教過你,搶别人的新娘,很不禮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