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誠默然片刻,捏着木倉身,指節泛白:“我,口味清奇。”
刀疤男心一橫:“家主,吾等願意獻身于您!”
“不用!”趙景誠掃了一眼兩人同樣粗壯的大腿肌,立即出聲阻止,“你們去把鬼……人呈上來。”
黑衣男們面露屈辱之色,但想到家主這些年馳騁黑白兩道,帶領被曲家幾乎壓到地底的葉家重回高峰,也在木倉林彈雨中養出了說一不二的脾性,他們不敢再違抗家主的命令,灰頭土臉地退下了。
趙景誠在月老像前踱步,步伐越來越快。
爺爺我終于有機會親自手刃未婚鬼夫了!
何江華,你千算萬算也算不到,老子裝乖這麼久,等的就是今天!沒有判官和無常的相護,老子一手刀一個何江華的寶貝未婚鬼夫,莅臨“玄機榜”前十,指日可待!
“報——!!!”
哪裡來的太監?
趙景誠轉頭,看見刀疤男胸口洇出一大片血迹,嘴唇不斷往外吐血:“家主,我們的位置被奸人洩露,曲家人打過來了。”
趙景誠點頭。
刀疤男腦袋一歪,徹底沒了呼吸。
然後呢?
門外此起彼伏的木倉聲響起,趙景誠靜了一下,緊忙察看手裡的木倉有沒有子彈。
忽然,門前多了個陰影,陽光從那人肩膀處割下來,将他本就立體的五官稱得更精緻,一雙漂亮的眸子緊緊鎖定趙景誠,手裡還緊張地攥着一隻奶瓶。
一聲扣動扳機的聲音響起。
砰——
曲家少爺怔怔地看着身後到底的黑衣男,如果不是趙景誠剛剛開出的那一木倉,黑衣男的匕首就捅進他的胸口了。他眼眶忽然紅了,沖上去抱住了趙景誠:“誠哥,我就知道你還愛我,甚至不惜射殺自家兄弟!”
趙景誠虎口震得發麻,他隻是從沒開過木倉,打偏了罷了。
曲家少爺胡亂把眼淚擦在趙景誠衣衫上,牽起他的手,帶着他飛速逃竄:“誠哥,我懂你的心意,我又何嘗不是與你同一顆心?既然葉家曲家都容不下我們,我們私奔吧!”
趙景誠思索了片刻,低沉道:“嗯。”
月老廟外是一片郁郁蔥蔥的林子,兩人不停地在林子裡穿梭,躲避追趕的人群。他們熾熱的呼吸黏在一起,好像真成了一對亡命鴛鴦,舍棄一切,奔向尋諾過的天涯海角。
曲少爺反頭去看追來的人,忽然,他的背部抵着一把木倉。
曲少爺緩緩轉身,趙景誠的木倉口也對準了他的胸口。
與曲少爺慌張逃離曲家的情緒不同,趙景誠整個人冷靜地出奇,他斯條慢理地将符咒纏在木倉身上:“說吧,你是什麼鬼。”
“鬼……”曲少爺忽然一愣,面色茫然地搖頭:“誠哥,我不是鬼。”
趙景誠打量着年輕男子真摯的目光,想從中看出幾分虛假。
曲少爺怔怔地望着他,突然伸出手,握着趙景誠的木倉口,抵上隔着一層薄肌的炙熱心髒,苦笑着說:“若是誠哥懷疑我心裡有鬼,不妨就把這顆心撬出來,看看真假。”
趙景誠靜了半晌,忽而冷笑:“忘了,鬼是沒有心髒的,你當然不會害怕而說實話。”他将木倉口緩緩挪至曲少爺頭頂的百會穴:“這一招在陰山派裡叫鎖鬼,被鎖住的鬼魂将疼痛到無法行走,隻能任人宰割。”
血腥的話語從那薄涼的唇中擠出,曲少爺卻好似失了魂魄,癡迷地望着如厲鬼般的趙景誠:“好啊,誠哥撬這裡也行,心會鬧别扭,但腦袋卻不會說謊。這裡裝着我們的記憶,誠哥你不是想知道我們倆究竟誰愛對方更多,那你就把它撬開來。”
曲少爺深深望着趙景誠的眼,槐葉陰沉。
四周安靜得隻剩兩顆怦然跳動的心髒。
良久,趙景誠收回手木倉,任由曲少爺牽着他往前跑,這位嬌貴的曲少爺究竟會逃亡到哪裡去,他也不想想了,在心中腹诽了左世傑上百遍,而後才想起這是損陰德的事,連忙又朝北作揖求酆都大帝網開一面。
趙景誠沒想到曲少爺竟真帶他穿越樹林,逃到了偏僻的城市,又撬了個沒人的出租屋的鎖,兩人鬼頭鬼腦地躲了進去。這處地方窮,很難碰上一個攝像頭,大大方便了葉家家主和曲家少爺這兩位大人物的躲藏。
趙景誠坐在飄窗上,看着與自己從小住的老舊小區差不多的地方,思緒纏亂。如果左世傑是為了讓他和未來的鬼夫發展一段戀情,不應該直接把人丢給他嗎,這樣藏着掖着,他上哪去和鬼夫培養感情?
曲少爺擦着頭發從浴室中走出,發梢的水滴滑入棉質的睡衣中,他不适地扯了扯,袒露出薄肌覆蓋着血肉,随着呼吸而起伏,皮膚上剔透的水珠折射出誘人的光。
他看見飄窗上憂郁的趙景誠,紅了臉,糯糯道:“誠哥,這間屋子隻有一張床,我們今晚可能……”
趙景誠淡漠地轉過頭來,問:“你家,或者我家,有沒有什麼人行蹤詭異,貌似陰鬼之人?”
曲少爺臉煞白,他頓了頓,緩緩垂下期待的眼眸:“嗯,除了誠哥,大概隻有那位先生與誠哥描述相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