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掀開了一角，一道紅光射進來，在趙景誠的後腦勺凝出一個紅點。

趙景誠腦後仿佛長了眼睛般，停下了刺殺的動作。

瀕臨死亡，曲時褚卻笑得如癫如狂，血紅的唇裂至古銅色的耳屏：“葉景誠，吉先生很滿意你，迫不及待想要見你，你說說，我可有拒絕的理由？”

曲時褚與吉先生的關系已經不是飼養與被飼養了，在人與鬼的貪欲的博弈中，吉先生成功占領高地，一旦曲時褚反抗，隻會淪為它的飯後點心。

趙景誠從不相信鬼，因為作為養鬼門派的傳人，他太懂鬼的秉性了。

鬼之所以留在人間就是因為有執念，求不得，愛别離，貪，嗔，癡，怨，總占一樣，因為執念徘徊人間，不入輪回，不斷滋生罪孽。

世上沒有好鬼，真正無牽無礙之魂早入輪回了。

曲時褚雙手結印，趙景誠面無表情地将人壓在地上：“你告訴吉先生，地獄太冷，我老寒腿受不住，讓它上來見我。”

“你以為你是誰啊？”曲時褚橫眉冷視。

趙景誠無聲地動了動唇，曲時褚瞬間面色鐵青。

我，是，它，爹。

趙景誠袖口無風自動，飄出幾道黃符，懸于空中自焚。

灰燼攀附着他後腦勺的紅線，穿過玻璃窗，飄向相鄰樓房的頂樓。

狙擊手正準備聽從指揮開木倉射殺，忽然一隻鬼臉躍入他胸前，狙擊手吓得一個激靈，再看向五樓主卧室内，先前打得難舍難分的兩人已經不見了。

胸前的小鬼笑嘻嘻跑掉，狙擊手茫然地報告給指揮所：“跟，跟丢了……有，有，有鬼啊！”

趙景誠把曲時褚踹進矮小的紅門内，他也躬身進入，鞋抵着門沿，關上了門。

幽靜的亂葬崗分不清頭骨和身體是誰的，趙景誠随便找了塊結實的部位坐，他身旁被捉來充場面的小鬼們看着滿地狼藉，牙齒打顫。

曲時褚目光陰冷，他肚子被趙景誠狠踹了一腳，蜷縮在角落盯着鬼魅般的趙景誠：“小霖最恨我殺人養鬼，你不怕他知道你這幅鬼模樣？”

“小霖？他睡着了。”趙景誠手指轉木倉，“等睡醒後，他将在美好的晨曦中，看見父親留下的遺書，内容就寫父親自慚形穢隐居山林，為兒獻上曲家家主之位作嫁妝，祝願兩位新人攜手共白頭。”

趙景誠冷淡道：“小霖肯定會很開心的。”

曲時褚瞳孔驟然一縮，葉家家主心狠手辣行事果決，如今一見，果然是少年家主，殺人都寡淡如炒盤黃瓜，眉頭都不皺一下。

趙景誠送佛送到西，撒謊撒到底，他走向曲時褚就要補上先前未開出的子彈。

“啊啊啊啊啊——！”

小鬼凄厲慘叫。

趙景誠回首，天花闆凝聚的黑霧張開大嘴，一口吞下所有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