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垂燙得驚人,仿佛那人的唇還未離開。趙景誠面色潮紅,衣衫被揉得淩亂,他拂了兩下,褶皺卻和他作對,頑強地挺立着,昭示着他所受的屈辱。
曲霖虛握的力度微微加大了一下,倏地放下,不去看趙景誠,對着傻眼站着的曲家人:“在那愣半天等什麼,我不是讓你們把葉景誠抓住了嗎?難道你們想看活春.宮?”
隻一句話便消了曲家人的疑心。
曲家人面面相觑,這不是怕壞了您的雅興嗎?
曲家人不敢多言,說了句得罪,便沖上前要把趙景誠帶上車。
由于陰氣傷了身子,趙景誠内裡運轉有些許滞澀,不過,他不僅術法了得,拳腳功夫也不遜于人。趙景誠空手擋下曲家人的棍棒,一把将其踹進人堆,順勢倒下一批人。
打鬥之餘,趙景誠斜睨了眼曲霖,黑暗中的那人一聲不吭,樹蔭之下眼眸仿佛覆蓋了一層霧氣,像是旁觀者,又如同籠中困獸早已尋不到出路。
那人仿佛海中深邃靜谧的漩渦,趙景誠視線黏在了那人微躬的平肩上,忘了是何時,他曾見過這雙眼眸,漆黑,而又隐痛。
忽然他的手臂一陣發麻,皮肉裡的骨頭與鐵棍共同震動,他下意識退後一步。
皮鞋光滑的底部,擦過濕潤的泥地,趙景誠半空揮舞着雙手,抓不住物體,指縫間,隐約看見那人模糊的身影動了一下。
很快,那人動作凝滞,看着趙景誠倒在地上。
曲家人沖上前來把趙景誠團團圍住,他眼底倒映着無數雙鞋尖,幾乎刺進他的眼睛,那些貪婪的手持着鐐铐,想要把他當作禮物,獻給新人家主。
這其中不乏與葉景誠有血仇之人,其中一人見葉家這位名義上的家主失了勢,這位天之驕子滾了一身腥氣的泥土,那還有當年桀骜不馴的模樣?
内心的嫉妒與恨意,在此刻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人堆的陰暗中,那人對準了趙景誠的臉,擡了起腳……
嗡嗡嗡——
所有人動作凝滞在半空,機械地往聲音的來源處看去,視線穿入蔥郁樹林深處。
嗡嗡嗡——
趙景誠咬破手指,意圖就地畫符。
嗡嗡嗡——
渾厚的排氣聲碾壓過樹林,整台摩托機車猶如離弦之箭,猛地沖出灌木從,機身每一個切割面都流淌着絢麗光暈,他在泥地上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形車轍,而後徑直沖向人群!
幾百斤的摩托車撞上來可不是開玩笑的,輕則斷幾根肋骨,重則殡儀館一條龍服務!
曲家人如驚弓之鳥朝兩旁散去,差點淹死在人群陰影中的趙景誠,終于看見一絲朦胧光暈,那光暈形成層層疊疊的圓圈,
放大
縮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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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中伸來一隻清癯瘦峭的手。
趙景誠薄唇緊抿着,泥土濺在唇的裂縫上,形成一道褐色的幹皮。
“家主,您若仍要固執地趴泥地上,葉家往後出門就得帶跟盲杖了。”看不清面容,那聲音嘲諷中又帶着些許柔情,“畢竟擡不起頭,看不見路。”
趙景誠咬了下牙,握住那隻瘦峭的手。
這隻手看着幹癟無力,卻一把将地上的趙景誠拽了起來,借着摩托車飛馳的力度,把人甩到了後座:“抱緊我。”
趙景誠盯着前方大紅大紫的撞色衫,薄唇癟了下,在那人後腰處吹鼓的衣衫上,不情不願地捏出兩個小牛角。
那人輕輕擰緊油門,機車猛然加速,強大的風刮過兩側,将後座的趙景誠,壓在了他的後背上,僅隔着兩層單薄的布料,體溫緩緩傳遞給對方。
事情突變,曲家人連追了幾步,忙掏出木倉,想要擊破輪胎。
忽然,所有人的木倉掉落地上。
曲家人僅凝滞一瞬,猛然望向身後,瀕臨死境的驚恐攀上脊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