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因為痛意才會讓我感覺活着。”

“那你疼不疼？”

文情執拗地看着他，原來有的獎勵在這裡也通用，不過兩者好像不能一概而論，文情的眼睛很幹淨單純，眼裡的疼惜就滿是疼惜沒有别的情緒，他的眼神給人感覺像天晴時晾曬過拍打松軟的被子，蕭聞山感覺自己幻嗅到陽光的氣息。

心髒好像被牽拉着抽動了一下，蕭聞山的神色緩和了下來，他不知道該作何表情，第一次有些茫然無措地捏着拳套，試圖找到正确的回複答案。

………

“媽媽，媽媽，我知道錯了，你别生氣，别打我，我再也不敢了。”

“媽媽，好疼。”

“媽媽，我再也不調皮了。”

“媽媽……你為什麼不理我？”

“媽媽，你别哭，你看我又調皮了，你看看啊你打我吧媽媽，打我就會好了。”

小小的蕭聞山不明白為什麼弄髒衣服，洗澡時拍水玩，不想睡覺，不吃青菜，扔開不喜歡的玩具會被狠狠地打手心。

不知道為什麼媽媽總是憂愁地蹙着眉一會憤怒一會悲傷，一點小事都會讓她很生氣，但每次調皮挨打後，他會得到媽媽的擁抱親吻、溫柔愧疚的道歉和說愛他。

反反複複。

所以痛等于愛，痛過才能獲得獎勵，這是蕭聞山的世界規則。

………

“不疼。”蕭聞山嗓子有些幹澀，所以這兩個字聽起來向像是文情的身高一般虛假。

“你說謊！”文情爬了起來狠狠地瞪着他。

眼眶的紅暈已經消散，溜圓的貓眼裡不是汪洋的海而是欲要噴發的火山岩漿炙熱滾燙，蕭聞山突然很想笑，他也确實笑了。

“不許笑！”文情很是兇狠。

但是這句又軟了下來：“以後别這樣了。”

“别哪樣了？”回憶落回心底重新塵封，他知道文情沒打算問下去，他也沒想開口說，隻不過想故意逗一下他。

“不許故意去痛！”文情很快地斬釘截鐵地說。

這好像有些霸道和強人所難了，但蕭聞山很爽快地點了點頭。

文情很相信蕭聞山，他蹲了下來，和蕭聞山面對，戴着拳套的雙手捧住了蕭聞山也同樣戴着拳套的手，他上下晃了晃認真地看着蕭聞山：“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然後拳對拳碰了一下，“蓋章！你不能反悔，不能做不到了。”

蕭聞山沉默地順從地跟着文情動作，在儀式結束後突然開口道：“文情，要是我做不到呢？”

“我會監督你，一直一直。”

“蕭聞山，我要和你做一輩子的好兄弟！”

文情信誓旦旦擡頭，兩人眼神交彙在一起。

一輩子的好兄弟嗎？蕭聞山低低地笑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過明明是他在幫小貓發洩情緒，現在好像反過來了，什麼都不知道的小貓要試圖拯救他。

“好，你要一直監督我。”

蕭聞山答應了。

文情，希望你不要後悔。

文情滿意地點點頭拉他起來，蕭聞山借力起身，脫掉拳套前又和文情碰了碰，問道：“想學嗎？”

文情連忙點點頭：“想想想。”

“改天教你，作為培訓費告訴我你今天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樣？”蕭聞山看着他。

文情愣了愣，笑着開口說道：“好。”

他已經不再感覺害怕恐慌，有蕭聞山在他身邊他好像就有很多力量，蕭聞山是懂他支持他信任他和他靈魂相通的摯友。

所以……

不管蕭聞山身上發生過什麼，他一定會牢牢地抓住他不再讓他重新陷入痛苦。